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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哭,连个声响都没。他的睫毛是两片乌云,先一步掉了泪珠子,比这场雨来的更快更措手不及。就好像今天所有的委屈都被关在匣子中,苏北墨轻轻一句话就打开了它。匣子开了,锁就坏了,关不上的难受统统都涌现出来。除了哭,廖南清仿佛没有别的表达方式。苏北墨胳膊肘夹着伞,两手插着裤袋,沉默了会儿。然后他抽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脑袋上,将这曾自认为怪异的行动付诸实际:“逆来顺受并不能解决什么,你越是胆小,他们就越要欺负你。”“可我没有办法。”苏北墨沉了口气。廖南清用手背用力擦了擦眼睛,湿漉漉的:“我想转学。”“转呗。”“可是我mama不接我电话,我爸爸……”他欲言又止,两颊都湿了。苏北墨从见到他第一面起,就觉得廖南清是个很隐忍的少年。被欺负了不吭声,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可他知道这家伙心里压抑的快要爆炸了。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炸开,而一旦炸开了,那就是走投无路后的极端。天空在这个时候落下雨点来,一颗两颗,越下越大。廖南清没有要走的意思,苏北墨也没催他,安静地撑开一把伞递到他手里。苏北墨撑开另一把,站在他面前,耐心地等他抽抽搭搭地哭的差不多后,说:“回去好好冲个热水澡,吃个饭,早点休息。”随着雨点嘈杂,廖南清哽咽着应声。“然后理理思绪,明天试着把这件事先告诉你们班主任,好好说,他们一定会相信的。”“嗯。”少年还是乖乖应声。可苏北墨的心里很闷,他越是应的快,自己心里就越是闷,和个火炉似得,让人不安生。当晚,苏北墨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面是一处教室的情景,白光茫茫,窗外的树影斑驳,随风摇曳。除了他和廖南清,空无一人。而廖南清正趴着做题,他坐在他对面给廖南清讲题。讲了好多遍,廖南清都听不懂。傻傻愣愣的,学习是真的差。苏北墨拿着笔给他划重点,红色的笔芯不出水,划了好多遍都不管用。越划越烦躁,最后把试卷都给揉成团丢一边了。眼前的廖南清低着头,好像受了很重的责备,额前细碎的刘海快要贴到桌子上去。苏北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醒了。目前时间是早上七点半。空调开在26度,盖着被子,苏北墨是被热醒的。耳边是嗡嗡地振动,苏北墨拿起手机,接了电话:“姑姑。”“北墨啊,昨天店里学生订的试卷没拿走,今天你要早些去店里。我这边还有些事,今天也要麻烦你看店了。”苏北墨一边在柜子里翻找衣服,一边回答:“好,我现在就过去。”“对了,我看到你拆了一盒创口贴,也不是单卖。是你自己在用吗?”文具店每天的销售情况都会记账,这盒创口贴一直没被记录在内。苏雅有些担心,难不成是苏北墨哪受伤了?虽然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苏雅一直把苏北墨当自己的孩子带大,看到了总归要多问一句。“就是看到一只小仓鼠有伤,随手给它用的。”“这地方哪来的仓鼠?你别总去管那些野老鼠,要是被抓了咬了怎么办,自己注意点啊。”苏雅连连叮嘱,才放心地挂了电话。苏北墨对自己这个比喻感到头疼,顾自笑了笑,廖南清那脾气,别人咬他还差不多。【5】近来,苏雅一心忙着妇女团队的舞蹈比赛,看店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苏北墨头上。同样的,每天等着廖南清一路小跑过来买烟也逐渐变成了习惯,以至于今天左等右等廖南清都不来,苏北墨郁闷了。甚至中午的时候,捧着饭碗在门口张望了好几次。他今天请假了?逃课了?出事了?苏北墨满脑子胡思乱想,然后小力抽了自己一巴掌:我可真是多管闲事?直到傍晚,廖南清才出现。他的眼睛边上都肿了,嘴角也是一连块的乌青。这回他没有套那件外套,之前手臂上的淤青几乎都退了。不过很快,又会有新的出现。“我今天把这些事都告诉了老师,结果他们不相信我。主要是时间不对,我身上的淤青都退的差不多了。我从中午开始就一直被留在教导室训话。”廖南清是特意来告诉苏北墨的,因为他超疼,疼到他只想听苏北墨和他说说话,“然后放学的时候我就被揍了。”苏北墨承认自己当即是不理智的,他甚至想冲进学校揍死那几个小兔崽子。廖南清没有人可以诉苦,所以来和他说,可这个馊主意也是他给廖南清出的。苏北墨没再多问,伸手拉着对方进了文具店里屋,拿出药水和棉签,指挥廖南清:“坐这。”廖南清乖乖坐下,让他给他涂药水。“抱歉。”苏北墨低声说。“没什么的。”廖南清是真的不介意,他习惯了,“我……我后天有家长会,你能不能帮忙出席下。我妈每次都不来,我被说过好多次了。”廖南清被药水刺的生疼,眼眶涩红,耷拉着脑袋等回话。“行。”可能是出于愧疚,苏北墨一下子就答应了。一中的家长会很隆重,很正式。苏北墨却并不这样认为,因为班主任根本没有提到廖南清一句。仿佛班里根本没有这个人,难道谁都知道他的父母不关心他,所以可以任意欺负他吗?这个沉甸甸的酷暑,展示着人性之间赤裸裸的扭曲。班主任面带笑容,温和地和每一个家长耐心交流。她是个年轻的老师,今天特地穿着一条洁白的裙子,化着浅淡细致的妆容。任是谁都会被她温和的态度亲和,认为她是一个善良和蔼的教师。所以当苏北墨毫不给她留情面地站在她面前质问时,整个班里都安静了。廖南清站在门外,无比慌张地看着他。那样子,就是只担惊受怕的小兔子,看的人心疼。苏北墨朝他招招手,廖南清咽了咽口水小步走过来,嗫喏着躲到苏北墨身后。苏北墨就拉过他胳膊,让他抬头:“老师,解释一下为什么他被打成这样你们都不管?一中难道喜欢鼓励学生玩校园欺凌?”他说的坦荡大声,“老师,您能解释一下吗?”“你是廖南清的家长?”班主任显然不相信。廖南清每一次的家长会都无人出席,考砸了也联系不到家长。在班主任眼里,廖南清学习差,穷酸,还逃课逃学严重拖拉班级后腿,是个十足的问题学生。“老师,您先给个合理的解释。”苏北墨不退让任何一步,冷漠地诘问。班主任一时没了话,其余围观的家长也开始窃窃私语。廖南清局促地扯了扯苏北墨的衣角,苏北墨没理。他依然严肃地看着这位年轻的班主任,气势压人。“廖南清本来就是个问题学生。”班主任难堪地回答,有些神气地推了推自己眼镜,“既然你是家长,我还想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