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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退休的前一年遇到艾勒达的,他来加入黑衣团,带着一袋钱和一把剑。那时的他苍白削瘦衣衫褴褛,可他仍然看得出他是漂亮的。这样的漂亮在佣兵团里是个异类,在落脚于没有女人的城镇中便让人垂涎,九十九个佣兵想要鸡jian他,他想要保护他。他最后和他一起坐在浴室边,他用毛巾紧紧包裹自己的身体,裸露出的皮肤却显然有不属于佣兵的伤痕。他询问他他的动机,而他告诉他那仅仅只是直觉。他不止是长了张漂亮的脸,他从他身上能看到一种和阿雷西欧大人相似的高贵,贵族可能会拥有,而佣兵一定不会有。他未必属于君士坦丁堡的宫廷或者贵族们的城堡庄园,但他的生命一定不会终止于一个佣兵团和流浪的城镇。但在他还是个佣兵的时候他确实极为出色,手中的剑就像是他手臂的延续,夺人性命时也有着从容的优美,像是曾经教习他剑术的那位来自东方的老师。他本以为那是东方人都熟稔的剑术,老师却对此大为诧异,命令他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第40章第二天他就离开了黑衣团,直到老团长退休他才重新跟他取得了联系。那个时候他已经加入了近卫军,并得到了西蒙二世皇帝的宠信。在那三年君士坦丁堡的动荡局势中他始终没有失去皇帝的信任,甚至更进一步成了新皇帝的情人,贵族们敌视他,谩骂他,称他是卖屁股的奴隶和没有奶子的狄奥多拉,直到他离开君士坦丁堡后这样的传言才慢慢休止。他据说是死在了印度,因为无可抑制的疾病,可皇帝陛下告诉他他只是回家去了。随着蒙古人的消失和西域的和平,黑衣团不再需要去保卫商路的安全,转而成为了塞巴斯蒂安一世皇帝的私人卫队。皇帝对他有别样的信任,或许是因为他拥有一段他所没有参与过的艾勒达的人生的缘故,在他离开后这相交的一点便弥足珍贵,以至于他能信任他以皇帝的名义来到长安城询问艾勒达的近况。他在长安城始终没见到皇帝,反而是皇帝的舅舅,每年与他对接账单的那位将军会来见他。他会询问艾勒达在君士坦丁堡的经历,对此有着长辈一样的关心,他告诉了将军他所知道的故事,将军却没有回答他的疑虑。“我确实没有办法帮助你,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想办法得到他的消息。”或许是施将军身上确实有一种诚实坦荡的魅力,而冥冥之中他有着预感平静的等待能让他更好地完成他的使命。因此一个深夜,突然来访的施将军给他带来了一份他所意想不到的大礼。“我知道你与西秦皇帝陛下都十分关注煊的动向,对于西秦皇帝陛下而言,他的安危才是维系他休战誓言与商路财富的基础,对于现在的煊来说,长安也并不能再称为他的故土。”他命人揭开他身后的帘幕,那正合目昏睡的人面容那样熟悉,“这次西秦皇帝陛下主动割让商路的利润,令大秦皇帝感受到了友邦无与伦比的诚意,故给西秦皇帝陛下准备了他所最希望得到的国礼-------不知道西秦皇帝陛下可否满意?”第41章扬看着艾勒达的脸,他比记忆中削瘦苍白,可那确实是他。他心跳的很快,知道这份大礼必然教皇帝陛下欣喜若狂,作为一个使节的素质却让他本能警惕东方皇帝背后的用心:“皇帝陛下是否满意,只有陛下能回答您,我所疑惑的是大秦皇帝陛下是否还有其他的要求,以至于给了我们这样贵重的礼物?”“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希望西秦皇帝陛下能信守他的诺言,终其一生不要踏上大秦的土地。”他起身,以东方的礼节向他行了礼,“这也是煊的心愿,我所说的话,请原封不动地转告西秦皇帝。”扬已经猜出几分施将军如此慎重的原因,然而理智让他清醒地知道皇帝陛下再愤怒也只有接受同一个结局。那代表着有劝告与阻止他疯狂的机会,同样也给了他答允的信心:“我会转述给皇帝陛下,您可以放心。”施承毓松了口气,他看向沉睡中的顾煊,下定决心道:“那今夜,你们就带他走吧。他现在身体不好,我会派两个医师跟随你们一起离开,带上他平时要喝的药。”,两个时辰后,扬与使团众人已经打点完行装,随时可以启程。施承毓给了他们通行的文书,到了要扶顾煊上马车时他忽然动了动,施承毓所安排的两个照顾他的医师顿时紧张起来,正想问将军是否要再给他喂安神药剂时睁开眼睛的顾煊却并没有发狂或是极度地恐惧,而是在隐约的灯光中辨认出施承毓的脸孔:“施将军?”“阿煊。”施承毓摸了摸他的脸孔,曾经带着少年纵横疆场的记忆涌上心头,令他眼底不由酸涩,“听话,快上车?”“我要去什么地方吗?”顾煊问。“景王殿下让我安排你走,他还在等你。”“你骗我!舅舅已经死了!”他大叫道。施承毓心漏跳了半拍,好在顾煊只是红了眼眶,情绪并没有激动。他深吸口气,将顾煊扶上了车:“是,殿下已经薨了,他让我安排你离开长安,你不要不听你舅舅的话。”他让顾煊看向那些西秦的使臣,怀有希望道,“他要你去西秦,他们来过长安,你认得西秦人的。”顾煊看向扬,冥冥之间是感觉到了一丝熟悉,便也听信了施承毓的话。他坐上车,驾车的人刚要启程,施承毓却忽然拉住顾煊的手,那一刻这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宿将脸上有种极致悲伤而哀怮的神色,如同回忆起了刻骨的伤痛:“你无论今后想起了什么,都千万不要对自己有怨恨或者厌弃。蒙人尽屠,你居首功,两秦友睦,亦是殿下的心愿。在千泉,是朝廷的人要害死你,是我拦下阿浚不许他救你,整个大秦,只有殿下的养育之恩是你该留念的,而他只会期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他看到顾煊仍旧茫然的眼睛,仍一字一句地说下去,“景王殿下经天纬地之才,不会计较师长技与友邦,你埋骨异乡、身后凄凉,殿下也只恨是他连累了你。他是你舅舅,无论你做过什么事,他都永远不会责难你。”第42章他望着顾煊的脸,对他说他他曾经求而不得的话,可顾煊显然对他说得并不感兴趣,只是碍于礼貌和教养没有打断他。曾经桎梏住他魂灵的执念已经不再为他看重,现在的他不过是具浑浑噩噩的行尸走rou,但疯狂总没有清醒让他痛苦。他将一个盒子放到了顾煊的掌心,对扬说:“长安不是他的家,你让他再也不要回来了。”扬点点头。车轮滚动激起尘土,朝着极西的方向驶去,离长安越来越远。隆兴十三年十一月初三,帝有疾,退居重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