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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荡地将形同谋反、却是早已立下的决意说出口后,赵云如释重负,长吁口气。他权当哑然无声的郭嘉是默许了,于是起身,真心实意地向郭嘉行了周全一礼,就恢复了神色平静,阔步向殿外行去。郭嘉呆若木鸡地目送他潇洒离去,隔了好一会儿,愠怒才一点一点地自心底蔓延开来。——众所周知,他才是燕清最为珍重的唯一挚友。根本无需任何人叮嘱,他都将拼死护住燕清。何时轮得到一年到头带兵在外的赵云横插一脚,厚颜无耻地抢活干不说,还在他跟前大放厥词?第205章番外三郭嘉(上)郭嘉带着从恬不知耻地口出狂言的赵云身上攒来的一肚子火,急匆匆地重回正殿,要来寻燕清告状。当他闯入时,燕家这对气质极其相近的父子已叙完正事,仍在亲密交谈。陆逊满怀孺慕之情,而巧就巧在,燕清满溢舔犊之心,是以气氛融洽之至。看到郭嘉面色不虞地迈入殿中后,陆逊微敛柔软容色,知其多有要事寻父亲相商,便立马起身,寻了由头拜别。燕清笑着说道:“那我先不留你了。若你不嫌麻烦,又恰无旁务在身的话,晚膳不妨进宫一趟,陪为父用?”陆逊眸光一亮,飞快应了。难掩艳羡地目送那道清俊颀长的背影远去,郭嘉不由长叹一声,向好整以暇地为两人斟茶的燕清感叹道:“生子当如燕伯言啊。”燕清在关于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身上,向来是毫不谦虚的:“虽然伯言非我所出,也还是承你盛赞了。”郭嘉白他一眼:“不该让你得意!”他话音刚落,识趣告退的陆逊就去而复返了。“伯言?”燕清以为陆逊是罕有地粗心了一下,漏了什么事没说,于是含笑问询。“父亲大人。”陆逊先歉然向他行了一礼,才淡然看向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的郭嘉,道:“奉孝大人,议方才忆起,牙儿有年考临近,于策论一道,盼得您指点一二。”郭嘉微眯着眼,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这面若冠玉、温文尔雅的青年,半晌方拖长了语调道:“犬子不才,有劳伯言费心了,多谢。”“议甚幸之,不敢当奉孝大人此言。”陆逊谦和地揖了一礼,丝毫没将方才郭嘉那深沉的审视放在心上,翩然拂袖,这会真正离去了。“真是后生可畏啊!”待陆逊走了,郭嘉就开始感慨万千。燕清还沉浸在‘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欣慰中,闻言甚感莫名其妙:“你这又是怎么了?”郭嘉道:“伯言年纪轻轻,心思倒是极沉,就连我,一开始都被他那纯良无害的模样给骗得不轻。”“噢?”燕清当刚还对陆逊十分欣赏的郭嘉是在说笑,于是莞尔追问:“这又从何说起?”郭嘉轻哼:“你当他是真为提醒我牙儿大考将近,需我指导而来?”燕清:“不然呢?”郭嘉笃定道:“依我看来,牙儿可不见得说过这话。但那吃里扒外的小东西,一向唯伯言马首是瞻,待出了殿门,伯言再找他通气,也绝对是来得及的。”见燕清露出讶色,郭嘉傲然一笑,一鼓作气地拆穿了陆逊的真实用意:“他分明是不愿见我又赖在宫中,与你同起同眠,方以牙儿做借口,引我回府罢了。”“推断精彩,听着也很是有理有据。”燕清敷衍地抚掌:“只可惜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郭嘉也不恼:“你不信也罢。反正你对他一贯是溺爱纵容,当然听不进逆耳忠言了。”燕清对此非但不引以为耻,还相当引以为荣。他欣然一笑,主动招呼道:“你既知晓,怎还在我跟前说伯言坏话?先喝口茶水,消消火气罢,子龙究竟又怎么欺负你了,才让你迁怒到伯言头上去?”尽管用了“欺负”一词,可任谁都听得出,此间是调侃居多。倒使得郭嘉原已到了嘴边的抱怨,被这调笑之意给逼了回去。他沉着脸接过茶杯,仰起头来,以气吞山河之势,做了一回牛嚼牡丹的行径:“就凭他?”燕清诚恳附和道:“那是,就子龙那丁点功力,怎好意思在伶牙俐齿、才思敏捷的奉孝大人面前班门弄斧?”一说起能言善道,郭嘉倒想起历经波折、却越挫越勇的另一奇雄了,不禁抛出心中搁置已久的疑问:“说来,嘉尚有一事不解,欲劳重光释疑。”燕清挑了挑眉:“直接发问不就好了?忽然这么客气,倒不像你了。”郭嘉不理他,道:“你明知刘玄德非等闲之辈,虽有晚成之嫌,到底有大器之资,又曾连横刘焉、马腾二势,给我方带来不浅麻烦。何不斩尽杀绝,以绝后患,却非得放他一条生路不可?”燕清稍作沉吟:“刘备为汉室血脉,性情坚韧,交友甚广,又有爱民如子的美名……正如你曾经所说的那般,既不宜杀,也不宜纵。”郭嘉摇了摇头:“那是从前。现是成王败寇,负些微词,也不足为惧。”“放他在眼皮底下做个不大不小的县令,既能发挥他的作用,又能稳住观望的宗族,还能限制住他的行动,不是挺好的么?”燕清道:“待他与两位结义弟弟西去,后继无人,更不必担心会掀起什么浪花。”哪怕刘备能屈能伸之下,真存了卧薪尝胆、蛰伏待起之心,就凭那‘扶不起的阿斗’,也是痴人说梦。还不如他那俩义弟的儿子们,譬如关兴张苞呢,好歹称得上是将门虎子。其实燕清之所以选择放过刘备,还有他曾在对方身上连丢过几张乐不思蜀牌的缘故。燕清不是不好奇的:这位善辨忠jian、用人唯贤,又在临终前对儿子说出‘莫以恶小而为之、莫以善小而不为’的金句、流芳百世的‘仁德之君’,到底是真的心挂民众,还是钓名沽誉的伪善之徒?然后就亲眼见到了:中了‘乐不思蜀’的刘备,在性命攸关的机要时刻,依然真心实意地牵挂着益民的安危,愿以身替难。郭嘉摊了摊手:“你既胸有成竹,又坚持手下留情,我就不做无谓的担心了。”燕清笑道:“谢奉孝如此大方,不嘲笑我是妇人之仁。当然,若他们得此大赦后,不肯安分守己地度日,那么由我派去严密监视他们的兵士,也肯定不会心慈手软的。”郭嘉扬了扬眉:“那是再好不过……怎不见陛下?”燕清偏了偏头:“还在同亮公子叙话罢,无需理他。”没了无时无刻不在释放腾腾杀气的吕布在旁干扰,郭嘉乐得趁此大好时机,一边光明正大地饮着御用美酒,一边跟燕清亲亲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