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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讹了我一回。”藏身屋顶的楼竞脚上一个用力,踩破了几张瓦片。卫放越发同情楼淮祀了,前世得造了多少的孽,才修下这么一家人,爹不疼娘不爱,还有恶兄。“所以我一见卫兄,就恨不得引为知己手足啊。”楼淮祀感慨。卫放为难道:“楼兄,知己就好,手足……就罢了吧。这手足不好,不理不管就是,砍了接俩别人的胳膊腿,我一想就毛骨悚然。”楼淮祀忙道:“卫兄一言一语,都入我之肺腑,晚间定要跟卫兄痛饮。”“一定一定。”.粥棚处搭着三处灶台,旺火热灶,添柴熬粥的下仆热出一身的汗。那个晕厥的贫家妇没一会的功夫幽幽醒转。本要打发小厮去家中唤郎中的卫絮不由松了口气,叫丫环盛了一碗热粥汤小心喂给妇人,轻声问道:“大娘可有好些?”贫家妇吃了小半碗的粥汤,脸上添了一些血色,缓缓一笑:“好多了,多谢小娘子援手。说来惭愧,年老体弱不中用,添了这些麻烦。”卫絮柔声道:“大娘客气了,是家中弟妹发现大娘倒地,才叫婆子将大娘安置在这边。大娘身上衣单不经寒天飞雪,先在粥棚灶边暖暖身子,好好歇息歇息。不知大娘家宅何处?若是不弃,我打发下仆知会大娘家里人一声。”贫家妇缓缓摇了摇头:“都是善心人啊!小娘子思虑周全,只我无儿无女,无有人可来接我。”卫絮微怔,复又笑道:“是我唐突了,那晚些我遣人送送大娘,乱雪迷人眼,行道多有不易。”贫家妇仍是笑着摇了摇头:“小娘子高门贵女,却生得柔软心肠,愿菩萨佑你此生顺遂。小娘子放心,我住得近,不必费心相送。”卫絮心里有些疑惑,悄悄皱了皱眉,好在青纱掩面,不算失礼。眼前贫家妇面容沧桑,眉间愁绪百结,说话却是温和平软,便道:“那就依大娘之言。”卫紫抱着手炉,插嘴问道:“大娘,你无儿无女,那你夫君呢?大娘你体弱,他还任由你顶风冒雪来领粥。”贫家妇一愣,道:“男人家另有要事,哪管这些。”卫紫拧着身,道:“自己娘子都管不好,还能有什么要事啊?我娘说嫁汉嫁汉,穿衣……”卫素惊得脸都白了,下死力一扯卫紫的袖子,扯得卫紫一个踉跄,这才惊觉失言,稳稳身形小声辩道:“话虽粗鄙,却很有理。”贫家妇看了卫紫好几眼,似喜她直率,又似忆及往事,带着两眼几道深深的纹路笑起来,缓缓道:“小娘子说得是,是我误了。”卫絮几人听她说得怅然,颇有些心如死灰之态,年少不知此间愁,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贫家妇吃尽一碗热粥,又接过仆役包好的几张热饼,慢慢起身,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只我是个不知明日之人,今日恩怕是不能回报,只得问佛祖讨个人情,愿小娘子小郎君长安。”卫絮忙道:“举手之劳,大娘无须挂齿。”贫家妇笑道:“人长心肝脾肺,畜牲也长心肝脾肺,不讲良心,不记恩情,这人与畜牲有何差别。”她说罢,抱着热饼出了粥棚,步履蹒跚间迎面撞上楼淮祀卫放一行人。卫放因着认错了人,还有些赧颜,呵呵一乐:“大娘没事了?多拿几张蒸饼,多拿些,明日后日也能吃。”贫家妇一惊之后,脸上添了几丝温软的笑意:“谢大郎君慷慨。”“不慷慨不慷慨。”卫放傻笑。贫家妇又是一笑,这才低首垂眸慢慢离去。楼淮祀疑惑抬眸,转过身看着贫家妇离去的背影良久。雪风漫卷,一片雪花飞进他的眼中,凝在长睫化水,顺着他玉白的脸颊缓缓滴落。楼淮祀慢慢伸指拭去,这滴水在他指尖,莫名像泪。23、第二十章第二十章:楼淮祀倚在软榻上,任由小丫环替他用细布擦拭着头发。一个粗仆堆着假笑,扎手似得拎着楼淮祀那件破破烂烂脏不啦叽的乞丐衣:“小郎君,这件衣裳脏破,奴婢帮小郎君弃了吧。”唉哟!这破布万条的,给狗,狗都不肯垫屁股。“别啊。”楼淮祀拦道,“劳烦替我洗洗,还要穿的。”粗仆脸上的假笑都快挂不住了:“小郎君,奴婢倒不是不愿洗,这衣裳一洗,就破成条了。”“破点无妨。”楼淮祀见她拖拖拉拉的,随手抓了一把铜钱给她,挥挥手,“也别太破,得能上身,记得搁熏笼上好好熏熏。”卫家大方啊,卫放还贴心地送了一匣子钱给他。粗仆咧着嘴接钱,歪着嘴出门,脚一过门槛就冲着天结结实实地连翻好几个白眼。也不知打哪来混吃骗喝的,住着他们卫家的屋子,使着他们卫家的丫环婆子,花着他们卫家的银子,还半点不要脸子。啧啧,歪在榻上比住他自家的狗窝还自在,白瞎了生得一张俊脸。就这破衣裳,搓得皮皱指头秃,费上十缸水都洗不净。楼淮祀憋笑,拿起一块糕点尝了尝,卫家的点心也颇为不错,顺手再打发走满面红晕的丫环,将手一背,跟山大王似得在抢来的寨子里来回踱步,等晃得心满意足了,这才支起窗,将楼竞放进来。“你这般放肆地登堂入室,皮绷紧点,当心卫家知晓你居心不良,一顿毒打将你关进柴房里。”楼竞拍掉自己身上的雪,没好气地告诫。“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楼淮祀喷着气。楼竞隔窗看着纷纷扬扬的雪,忽道:“许过几日,这禹京街头,就会多一具新鲜的尸首。始一有皮可以扒了。”楼淮祀趴在窗边:“你说那个……贫家妇?”“阿祀,她有一双将死的眼,她是一个半死的人。”楼竞平声道,“她不是贫家妇,她确实是谢夫人。”楼淮祀朝他歪了歪头:“阿竞,你要救她?”楼竞眼都没抬:“救不了,她不想活了。”“呵。”楼淮祀轻嗤一声,“谢知清不是德行堪配圣人吗?外祖父说得没错,这世上熙熙攘攘都是奔波苦辛的凡夫俗子,但凡是人,难免就有一二亏心事。”楼竞不多言,而是叮嘱道:“我要回悯王府一趟,你在侯府不要胡作非为。”“去罢去罢。”楼淮祀连连挥手,又央求道,“堂兄,你顺道去季侯的别院帮我折枝梅花来。”楼竞冷眼相对:“悯王府在城中,季侯别院在郊野,不论怎么走也顺不了道。”“绕郊野回城中,不就顺道了。”楼淮祀挤挤眼,又乐陶陶地道,“能引得五舅舅去赏梅,季侯家的梅花肯定开得特别好,嘿嘿,折一枝来送给小丫头。”楼竞咬牙,凑过来灿然一笑,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