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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大不了一死而已,但是将军不知道已经急成什么模样,为了找他又不知在多少个深夜里失眠。他心中刀扎一样剧痛,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我叫,叫沈、沈欢啊……”第87章京中仍在落雨,紧慢交替而行,雨丝比之前细密许多,似乎已经接近尾声。三年一度的庙会,人很少,牌楼之下略微有些撑着伞的行人,大都是年轻人成双入对。也对,这么个天,老人和孩子首先窝在家中不肯出门,其次形单影只的也嫌弃湿了鞋袜不肯前来,就算和朋友相约游玩的都将日子推后,觉得今日不方便。唯有关系实在亲密的人,才冒着雨丝前来,不顾伞下空气潮湿沾染发丝,只为了见一见心上人。雨天也是晴天。李琛接过伞来,撑在二人头顶,望着远处三两行人和零落的首饰小摊,“此景难得一见,只同你站在这里看着,什么都不做,都觉得心里轻快高兴。”宋春景偏头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仿佛世间阴暗,唯有的一束光,都聚集在此。李琛也跟着情不自禁一笑。闫真看着他二人背影,即便是在晚上,外头昏暗看不清晰,但是李琛肩宽腿长,身量比寻常人略高,腰背板直,鹤立鸡群分外惹眼。他站在一旁,对着四周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心惊胆战,生怕有不怀好意的人借此行刺。这一时半刻,他听得几句对话,又钻进去耳朵里几声笑语,脚下不由顿了顿。别人都道李琛天之骄子,生来富贵,万中挑一的金贵。但是帝后严厉、朝臣拉锯,不肯臣服的人和心怀不轨的人总会有的,甚至三天五日因为各样缘由冒出来行刺的人,也叫嚣着要取他性命。多年以前用尽新奇法子取乐的少年已经长大,变成杀伐果决、不辨喜怒的君主,轻松自在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只有在宋春景面前的时候,才能这样放松,时常带笑。他只听着那笑也能想象是怎么一副表情,心中不由发涩,带着随行侍卫悄悄退后了些,不远不近坠在后头。转过正街,小摊贩更少,行人也越发凋零,旁边微微敞开一隙的大门透出微光来,应和着角檐上暖黄色的灯笼,风雨无阻照着脚下的路。李琛此刻才问:“赵毅彩跟你说的封后的流程,你都记下来了没有?”“前面记下了,”宋春景道:“后面忘的差不多了。”李琛单想想也知道,赵毅彩那说一句话连个起伏都没有,声调平平还拉的老长,一般人听个三句半就受不了要跑。宋春景说:“皇上现在要听吗?”李琛一摇头,“你记着就行了。”宋春景:“?”李琛忽略他疑惑的目光,低声笑了笑,“或者,你晚上别走了,慢慢跟我说。”“等到晚上,微臣说不定连前面都忘干净了。”宋春景说。不知他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李琛又将话说明白了点,“你忘了就叫赵毅彩多跟你说几遍。”他又道:“今晚别走了吧?”宋春景:“……”他一时觉得自己听懂了,一时又觉得哪里有问题。“……是让下官去同太子妃去讲解吗?”他问完又觉得不至于,微微蹙着眉拒绝:“太子妃聪慧美貌,想必自己也能听懂,不如让赵大人直接去同太子妃讲解,岂不是更省功夫吗?”“没有太子妃。”李琛突然道。宋春景:“?”雨中的房屋朦胧不清,两边零星几个小摊贩吆喝着卖东西,脚下青石台阶缓缓淌着水。李琛不知穷苦滋味,看了一会儿,道:“别有一番情景。”他一转头,发现宋春景仍旧盯着他,于是“唉”了一声,重复了一遍:“根本就没有太子妃。”宋春景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竭力将雨声摒除在外,“前几年……不是,等等……”李琛看着他难得懵懂的模样,低低笑出了声。宋春景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他笑。李琛拉了他一把,仍旧不为所动,于是他也站住脚,“今晚别走了,我详细跟你说。”总而言之,就是今晚你不能走。宋春景体谅着自己的腰和膝盖,犹疑看着他。“不折腾你,”李琛看着他脸色,笑着说:“真的。”这话陪着他不怎么老实的手,可信度实在不高。宋春景道:“不……”“客官来坛酒吧——”道路一旁的酒馆前头守在门边的掌柜见到行人,不顾雨水,冲出来招呼客人。宋春景刚要拒绝,李琛抬头打量了一眼那招牌,颇感兴趣的说:“来两坛吧。”“客官有眼光,咱们是六十年的老店啦!”掌柜跑进去提酒,嘴里不停道:“外头雨大,进来歇歇脚吧!”李琛抬脚要去,宋春景拉住他小臂,对着他浅浅摇了摇头。然而余光所至,看了跟在身后的闫真一眼。有外人接近李琛,闫真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处。随行侍卫听他指使,刀全部拉出鞘,紧紧握在手中。李琛见怪不怪收回视线,随即看到宋春景也很紧张,一句“没事”改成了“算了。”“就在这里等吧。”他道。掌柜给装好了酒提出来,宋春景接过,取出钱袋来付了钱。李琛接过手掌大小两坛酒,提在手中,又拽了拽他的钱袋,“送你的那个没用?”宋春景神色不改拽回来装好,一本正经道:“下雨了不敢用,皇上赏赐必得千尊万捧,放在家中摆在床头供着,随随便便带出来怕淋湿了。”听他瞎扯,李琛没忍住,偏过头又笑了笑。他已经数不清笑了几回,总之心情极好。连带着湿了的鞋子和有些黏腻贴服在皮肤上的发丝,都没让他拉下脸来。天色愈重,连天边唯一的一点暗沉沉的深蓝色都不见了,天幕浓重一丝空气不透。闫真上前来,压低了声音提醒,“皇上,该回去了。”李琛根本没尽兴,还想继续走。前头人烟稀少,道路狭窄,两边的小贩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看了宋春景一眼,宋春景道:“回去吧。”李琛不语,宋春景想了想,又说:“下回再来。”下回就是三年后了,这许诺虽然遥之又遥,远之又远,却仍旧让李琛心中泛起丝丝甜蜜,前所未有的踏实了下来。他转过身,背后是曲折向前的青石台阶,似灰尘燃烧殆尽后飘荡的烟雨在空中缭绕。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清脆雨声,空气很潮,有点微冷。李琛正对着他,伞下空间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