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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我听说过,我们那边称呼它为栖梧台。”奥布里安惊讶:“你们取的这个名字更贴切,毕竟它当年是为了让一个女人停驻在上面而建的。”“一个女人?”“我们南境第四史诗的主角,缇苏王后阿都莉儿,你要是想听她的故事,我能给你说上三天三夜!”海连将方停澜丢给奥布里安真是个明智的决定。作家绝不会用带刺的目光瞪视方停澜,也不会对方停澜的任何提问嗤之以鼻,他滔滔不绝,恨不得把久梦城每一块地砖上的裂纹中镶嵌的典故都介绍给这位新来的东州人。只可惜死人与传说对方停澜的计划毫无用处,他笑着婉拒,岔开了话题。俩人交谈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街角处的酒馆,隐隐约约的哼唱隔着一道透光的木门漏了过来,方停澜推开门。酒馆里并没有什么白裙金饰的碧眼美人,泥巴区的酒馆也并不供应方停澜父亲所说的葡萄美酒,皮肤黝黑的胖老板娘给他俩一人端上一大杯的黄麦酒和一盘明显不怎么新鲜的熏rou,然后继续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在阳光下哼着歌词都不甚明确的小曲。麦酒入口的瞬间,方停澜当即有了想出去透透气的冲动。他并非没有喝过劣酒,最困难的那一年,他在迟锦城冬夜的地牢里冷得半死时,隔壁的死囚给他分享过半杯断头烧酒,他以为那种马尿似的的东西已经是他对劣酒认知的极限,没想到隔着海洋的另一端,他居然能见识到把这种发酵过度的馊水能称之为“酒”的国度。方停澜想他父亲当年应该不会和娘一块喝的是这种东西,不然他那位暴脾气的阿娘可能会把这杯黄水从老板的鼻孔里灌进去。桌对面的奥布里安明显没他这么挑剔,他咕咚咕咚灌了半杯下去,总算有了捡回一条命的的感觉。他见方停澜惊讶的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一天没吃东西,实在是……您不会见怪吧?”方停澜笑着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把杯子推离了一寸:“我们继续聊聊久梦城本身吧,比如白鸟区。”8治安厅11.海连的目的地也是白鸟区,确切的说,是临近白鸟区的地方。为了保证既能尽快赶到泥巴区的各种仇杀现场,又能及时逮捕那些在白鸟区发表对琥珀王不利言论的年轻人,久梦城的治安厅就建立在这里。看守的警卫早就认识了海连的脸,没盘查什么就放他进去了,海连在大厅里人流中熟稔穿梭,耳边是小偷的赌誓和警卫的恐吓,犯了事的女人一般不怎么说话,她们沉默地坐在靠墙的长椅上,时不时用手帕按一下眼角,等待着警卫的传唤。海连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他离开喧闹大厅,穿过狭长而高耸的走廊,径直来到走廊的尽头,抬手敲了敲一扇木门。木门上钉着一小块铜牌,上面写着一行字。治安官:法卢科“请进。”门内的人应道。海连推开门,法卢科正埋首于一份文件里,看见是海连后他便把那份文件放进抽屉,又冲里面重新拿了一份文件出来:“我以为你半个月前就该回来,所以叫人去送了信,没想到那会你还不在家。”法卢科是个标准的缇苏男人,鼻梁高挺眉眼狭长,如果剥去他身上黑色的治安官外套将他丢到大街上,他马上就能湮没在人海里,唯一能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嗓子——法卢科的声音很奇怪,说不上难听也算不上好听,咬字发音锋利且坚硬,总会让海连觉得自己像在同一块铁皮或是一把刀讲话。“在海上出了点事,耽搁了几天。”海连答道,他从角落拉了个藤凳坐到了法卢科的对面,从对方手里拿过文件,结果看到的第一眼便惊叫出声,“这么多?!”“多吗?”法卢科反问,“现在牛头岩和白灰水牢里所有的三人间里都塞了六个人,如果上头还要继续这么抓捕下去,我们就只能把犯人集体栓在琥珀广场晒太阳。”“因为什么?说了国王的坏话?”“他们唱了歌。”“唱歌?”法卢科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左脚,海连明白了。其实本不该琥珀王阿巴勒坐上王位的,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阿巴勒是女/奴与老国王的私生子,也是前任国王速禾尔的弟弟,他血统不纯,红发黑眸,出生时便是一个跛子,口吃,九岁时摔了一跤还把脸跌破了相,他是缇苏皇室的耻辱,是阴影里的小怪物,在他没有任何势力背景时,嘲笑阿巴勒王爷的滑稽剧能从大剧场一直排演到泥巴区的小巷,人人都爱看。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小怪物,八年前却救下了速禾尔国王被绑架的女儿,速禾尔非常感动,决定把自己这个跛足弟弟定为第一继承人——这或许是他最后几年国王生涯里最成功的决定,也是他最失败的决定,因为没过多久速禾尔便因为一场突然恶化的破伤风而过世了。从王爷阿巴勒变成国王阿巴勒后,大剧场里是不敢再演这些滑稽剧了,但人们对这位国王的轻蔑却始终没有减退半分。他们改成教孩子们唱结结巴巴的童谣,趁着巡警不在偷偷往墙上贴画报,画报上的丑陋猴子一条腿短得像个rou瘤,一条腿长得像面条。“所以这些是不用去晒太阳直接处决的人?”海连扬了扬手中的这叠纸。“不,给你的是另一个案子。”法卢科答道,“我们一直在追查一个在城内活动的北漠间谍,但对方很狡猾,始终抓不到他的踪迹。但没关系,如果他建起来的蜘蛛网被我撕裂,蜘蛛迟早得出来。”海连对政治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关心报酬:“老价格。”“没问题。尽快办完。”“没问题。”法卢科和海连的合作是从三年前开始的,法卢科付给海连一定报酬,海连帮他解决一些治安厅没法直接出面解决的人,公平交易。法卢科对海连很满意,这个东州青年身手是他合作过的所有地下人士里最好的,价格合理,更重要的是,他从不会好奇多问。“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去干活了。”法卢科提醒道:“别像上次一样和‘毒蝎琥珀’起了冲突,能避则避。”海连咂舌:“我尽力。”“你要不要考虑直接在治安厅里找个稳定差事?我做你的担保人。”在海连即将离开时法卢科问道。“算了吧,我知道你们治安厅的警卫一个月拿多少钱,”海连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很缺钱。”从治安厅出来已近傍晚,海连本想直接去办事,结果他没走两步,忽然鬼使神差地又想起了那个被他丢给邻居的麻烦雇主。明明知道那人满嘴谎话,凶狠狡猾,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就能在久梦城里混得如鱼得水,海连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当是为了那笔钱,”他小声嘀咕着,转身往安万那区走去,“也不知道奥布里安有没有给这人介绍旅馆……”街上的商贩已经开始收摊,只剩零星的贩花幼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