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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力道十足,还味道浓郁。钟从余盘腿坐下的时候就听到他俩一直在闹,自己闷头吃了十来分钟的饭,突然咬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他抽出一张纸巾吐出来瞧瞧是什么。呃……一个一毛钱的钢镚儿?“外挂兄运气不错啊!”王大串撅着脑袋望过来,“迟儿,你这次塞了几个硬币进去?”顾迟这才腾出手来拿筷子:“家里零钱都被臭老爸拿去了,就两个。”王大串故作玄乎:“又没中,看来咱俩今年又是单身万岁。”钟从余:“又?”“在这货还很豪气的时候,一百个饺子里面要塞十个一元钢镚,可尽管是这样,我俩一个也捞不着,你说奇不奇怪?我都怀疑是他背地里搞了什么暗箱cao作。”王大串往自己腮帮子里左右各塞一个,圆饼脸立马变成了倭瓜脸,连吐词顺带都不清楚起来,“以前次(吃)饺子,都是小红帽一能(人)横扫一片。”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小红帽,大名魏如鸿,你应该还记得吧,就是那个被接走的小的。”钟从余点头。他当然记得。他第一次注意到顾迟的原因,就顾迟在学校男公厕来带头去揍了欺负小红帽的人。但这个话题情调偏的方向不太友好,让在场三位选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全都卡在了桌子边。而就在这时候,钟从余又猛地感觉牙龈一疼,整个人的后脊梁骨都往上蹿了一层。……五毛。顾迟看他这疼懵的反应笑了半天:“钟大神,看来今年注定是你付钱买烟花了。”钟从余:“你们这的烟花只要六毛钱?”“呃,不是这样。”顾迟换了一条腿翘着,又摸了一根烟出来叼着,不过没点,“我的意思是,你出钱买,出,六毛钱以外的其它钱,简单翻译就是坑坑你的小金库。”钟从余没管这么多,只把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他的那根烟上。顾迟以前,或者说现在都会不抽烟,但没有任何一位处于青春期中的男孩不会在兜里藏烟。他们会傻乎乎地认为这是成长的象征,背着家里人那么吞云吐雾几口,勾肩搭背着社会兄弟,别提有多畅快了,甚至能联想到自己是黑/帮老大,下一刻就可以夹抢带棍地招呼小弟去攻打别人基地,英雄救美,走上人生巅峰。自从小红帽走后,顾迟也开始下意识地流露出这个动作,他经常手里已经拿起了打火机,却又不知道拐弯想到了什么别的,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抽烟的人不一定是坏人,但抽烟的人一定坏肺。“你要是敢点,敢擅自摧残自己,我就把你给办了。”钟从余看着顾迟,在心里兀自恶狠狠地这样说了一句。表面上,他还是照旧面无表情地吃着饺子。“不行不行,迟子我告诉你,我现在严重怀疑就是你这饺子在作妖,千年老妖,不然串哥我这一身正气,不可能持续单身这么久,再怎么也算得上一枚渣……”王大串话说道一半的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你手机响了。”“啥?”又是一阵炮竹声响了起来,噼里啪啦的。顾迟:“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王大串直接翻身,帮他把甩在床头柜的手机拿了过来,瞄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备注愣了愣:“我去,牛逼啊,谁是天王盖地虎?你找母老虎啦?”顾迟这次总算听清了:“满脑子想些什么废料?给我,是我臭老爸。”等这一波噪音轰炸结束后,顾迟才按下接通按钮:“喂?”“儿子,你在哪儿啊?一个人吗?”那边是顾建宇的声音,低沉沉的,给人的感觉像是躲在一个小角落里偷偷打电话。“爸?”这句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让顾迟心里很不自在地颤了一下,按照顾建宇一般情况下的尿性,他只会发一张类似于证件照的自拍过来,然后简短有力地写道:“帅儿子!爸到了!”顾迟顿时有些慌张,甚至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爸?你怎么了吗?”话音刚落,王大串手上那套类似于丐帮醉拳的动作立马停止,端正坐好,目光犀利地看向顾迟。这片鱼蛇混杂的棚户区隔三差五就会出事,见怪不怪,因此,在这里从小长大地人都有一个共同毛病——他们对徒然变味的气氛格外敏锐,对危险的预知也是尤为强烈。“你现在一个人在家吗?”顾建宇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稍微调整后,还是重复问了问这个问题。“在家,但不是一个人。”顾迟回答。“哦……是哪些人啊?”“你儿子我,钟从余,还有王大串。”顾迟拧了拧眉,他总觉得顾建宇在和自己绕什么弯子,而且每一句出口的话都是斟酌三分,说得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被听出什么端倪。还没等顾迟的铁锈脑袋抓住小辫子,顾建宇又说了一句:“儿子,爸前几天把羽绒服拿去干洗店了,你现在在家坐着也无聊,和朋友们一起帮爸爸去取一下衣服好嘛?钱在爸房间的衣柜里,顺便去路上玩一玩,看看烟花。”“不是吧……”顾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爸,你觉得现在这个时间点儿,别人会开店?”顾建宇几乎是一口咬定:“开,要开的!我就是看到他家写了春节期间正常营业才拿去干洗的!”“行吧,我真是服了你了,大老远地打个电话来就让我大冷天的帮你取衣服,坑货啊。”顾迟用耳朵和胳膊夹着手机,歪着脑袋对钟从余他们道,“我有事儿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你们自己吃,给我留点就行。”王大串给他做了一个拜拜好走不送的动作。而电话另一端的顾建宇几乎是立马吼了出来:“不不不!儿子!别急着挂电话!让你朋友和你一起去!”顾迟:“为什么啊?”顾建宇被问得卡顿了几秒,从脑袋里面强拉硬拽出几个词拼成一句话:“听话,一起去,在家里待了一天了,出去透透气。”顾迟被他这态度说得有些上火:“我靠!我说你今天怎么了啊?吃错药了吗?大半夜的,莫名其妙地打个电话把我们全部赶出去,你真当我信你是为了取羽绒服?钟从余的低烧还没完全退,外面冰天雪地的,你到底想干嘛!?”“明明该是团圆的日子,你非要拉着我往外跑,说去什么八百年没有一次交流的亲戚家。行,我当时想着你可能只是想带我去见一见他们,可后来我都没法去了,你他妈还这样屁颠颠地贴上去?有意思吗!你们很熟吗?”顾迟抽了两口,继续发泄,“妈不在后,你自己说你一年才回来几次?你知道同学在背后怎么说我吗?老子都差点以为你在外面有……”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钟从余感觉自己的双手几乎快端不稳碗了,他目瞪口呆地望向顾迟那张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一时间,自己也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惊讶?愧疚?还是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