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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了,因为您已经足足半个月没好好休息了。您真以为自己是神明吗?还是您想让帝国还没迎来新纪元,便先失去它最珍贵的宝物?”道尔顿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女王身上,“请允许我向您索要一个下午,而在这个下午里请您不要忧虑,好好休息。”“我也好,帝国也好,都绝不愿意看到您无视自己的健康。”“这个下午,就算是天崩地裂,我都为您挡着。”他穿着洁白的衬衣,站在女王身后,俯身轻轻地环住她。“您总不会拒绝一个这样微小的请求吧?”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223:58:25~2020-08-1403:2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亲吻发梢女王没有看道尔顿,只是垂下眼,注视着手中的茶杯。她的神色忽然变得很陌生,道尔顿从未见过那样的她,既不妖冶古艳也不威严冷厉。睫毛投下一弯浅浅的淡淡的阴影,时间停驻在她的眼底,寂寥而又疲倦。海风吹得露台上的爬藤摇曳作响,影子绰绰。属于阿黛尔·罗兰的人生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刻,就被斩断成为两半。能够坐在母亲膝头撒娇的小公主被永远地埋葬在了过去,留下来的只有为活着而拼尽全力的阿黛尔。要越过阴谋与刺杀,要越过整个世界的恶意,要不动声色,要寸步不停,要思虑万千……可这个世界上,谁又是生来就注定要熬干血rou来点烛燃火的?玫瑰色的眼睛总被一些人以为是巫女的象征,因为那过深的颜色仿佛生来就藏着难以辨清的阴影,由此透出的美也如罂粟般鬼魅危险。然而,道尔顿只觉得有那么瞬间,年轻女王的侧脸像隐于历史里的雕塑,透着沉默的孤独。让人心底不受控制地轻轻触动,舍弃一切也要驻守在她身边,仿佛只要她能稍微轻松些,便觉得自己也就无比高兴。道尔顿轻轻地蒙住女王的眼睛。“午安,陛下。”道尔顿说。女王的睫毛擦过手心时就像蝴蝶扇动的羽翼。在不大不小的秘密露台,笼状的弧栏缠绕着迎来温暖天气的藤蔓。阳光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斑驳方块,有的落在地面,有的落在石桌上,有的落在静静浅眠的女王身上。她半侧身,躺在古罗兰式华沙星椅上,银色长发半散开,落在肩膀上,身上盖着道尔顿的黑色大衣。道尔顿坐在旁边,凝视着她侧脸的轮廓。女王应该从叛变之夜起,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然而她太擅长于掩盖自己的虚弱了,贵族们海军军官们竟然谁也没有发现她其实早已经到了疲惫的尽头,而她也不能露出一丝难以为力的样子。这是道尔顿第一次见到女王合上眼休憩的样子,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倦意。见不到那双藏着很多心事的眼睛,她隐约间看起来,就像个始终未变的坐在灯塔上看海的沉静女孩。那么美丽,带着不可触及的圣洁。道尔顿斜靠着栏杆,抬起自己的手,看着上面常年累月握枪握剑留下来的老茧,这是一双曾野心勃勃的沾满血腥的手。在很久以前,那时候既没有威风凛凛的“战争机器”,也没有军功显著的帝国元帅,有的只是一个活在阴暗的贫民窟的孩子。贫民窟的人,就像是生活在腐rou上的蛆虫和苍蝇,被人忽视,被人随意践踏而过。打很小的时候起,那个贫民窟的男孩就知道,想要站直身活下来就要用尽全力地去争夺,撕咬,直到自己手握权力。世界对他来说,就像是个巨大的战场,只有硝烟和敌人。但今天世界好像一下子变了,缩小了,只剩下官邸这个小小的秘密露台。道尔顿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里面柔软的天鹅绒上盛放着一根打造精美的宝石发针。那是他从教皇国离开时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教皇国有位金匠打造的首饰最受贵人们的欢迎。在路过金匠开设的商店时,道尔顿一眼瞥见了橱窗后的这根发针,黄金铸成的藤蔓上点缀着浆果般的红宝石。他余光中只见橱窗里一点绯红的光影闪动,在意识自己想什么之前便已经翻身下马,匆匆走进去。副官不明所以地跟着下马走进店铺,看到他站在发针前,顿时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您要送给……?”后面的谁副官没说出口,朝他挤眉弄眼。道尔顿看了他一眼:“有那么明显?”“红宝石,还不够明显吗?”副官眉飞色舞,“老大,您现在看起来就像个犹犹豫豫想给心上人送礼物,担心她不收也担心她不喜欢的毛头小子。这个发针她戴着一定好看,别犹豫啊。”道尔顿踹了这个一直追不上恋人的狗头军师一脚,最后还是将发针买了下来。他忽然记起了当初还活在贫民区里见到的一对夫妻。丈夫是个哑巴。他们住的房间旁边就是臭水沟和垃圾堆,那个哑巴每天都会摘一朵花插在窗口的破杯里。后来哑巴有一天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在贫民窟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妇人照常摸索着活着,好像丈夫死了也没有什么变化。直到有一天,有人指着垃圾堆旁的泥地里开的一朵花给她看。那个妇人看着花突然嚎啕大哭。时间隔了很多年,道尔顿突然明白了一些东西。喜欢一个人,喜欢藏在一朵花里,喜欢藏在因为她会下意识注意的一种颜色里。喜欢是种藏不住的特殊,别人看到你站在橱窗前看一枚红宝石打造出来的发针,就知道你在想另一个人。道尔顿拿起那枚他藏了一路,从教皇国带回罗兰的发针,将它小心翼翼地趁女王未醒将它别在她美丽的银发上。纵马开枪弹不虚发的手在这个时候竟然平白生了些许紧张的汗,或许是因为她闭眼沉眠时侧脸犹自隐约藏着重重心事。收回手的时候,她的一缕头发落在指上。道尔顿垂眼看着那缕头发,片刻后,又轻又快地吻了吻发梢。女王应许了一个下午,便只是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她就醒过来了。道尔顿就没有见过谁像她这样,活得精准得像个齿轮永远不松懈的机械,不论什么时候都将事情计算安排得清清楚楚,一点也不出差错。一个人生生将自己活成机器,难怪凯丽夫人每天都担心她。道尔顿靠着栏杆,站在身侧,低头看她。晚霞铺平过天边,鱼鳞般的云团随风移动,红日朝着海平面坠落。露台栏杆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阿黛尔睁开眼的时候,斜阳和阴影同时落在她的眼里。那是再高明的画家也无法描绘的陆离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