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
佛节当日,许婉娘天还没有亮就起了床,梳洗打扮之后,嫡母许夫人派人过来叫她入宫。许婉娘先去慈宁宫拜见了太后,许太后观她的相貌礼仪,十分满意。许婉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接着,许婉娘去了坤宁宫。许皇后心中对许婉娘存着一分气,面上也带出了一些。等许婉娘走出坤宁宫后,她身边的小丫头轻轻呼出一口气。“皇后娘娘好大的威仪,今日到了宫中,奴婢才是开了眼。”许婉娘柔顺谦和的表情中不适宜地出现了一丝嫉恨。小丫鬟又说:“皇后娘娘提点说,宫中以郑贵妃娘娘最为得宠,不知道是怎样的美人。”许婉娘心中对皇后口中的郑贵妃也有些在意。许婉娘走到御花园中,繁花似锦,春色如许。在花树之后隐约听见了欢声笑语。许婉娘有些好奇,她顿住脚步,走到一边树荫遮蔽处站立。她看见对面的美人一袭蜜合色金丝软烟罗留仙裙,长相明艳不可方物。这美人脸上的神色很夺目,骄纵天真,纤细易碎,但因为被人好好保护着,一直未曾破碎。美人身边的內侍宫女神色亲近又恭敬,付出全部精力地捧着这位贵人。许婉娘刚刚是从坤宁宫中出来的,见过了皇后身边的侍从,他们是低眉顺眼的,眼中却没有活力和奔头。许婉娘稍微一想就明白,宫中小人物的升迁,全靠贵人的一念之间。坤宁宫死气沉沉,是因为得不到圣宠,没有盼头。而这美人身边的宫人却不同。许婉娘想,这样的容貌和神态,她一定就是嫡姐口中的敌手,郑贵妃。许婉娘从小在许府里看人眼色,她不喜欢这种如同明珠一般的女子,仿佛只要她们一笑,就立刻有人将所有都捧给她们。许婉娘身边的丫鬟着急地扯了扯她的袖子,说道:“姑娘,不好了,您和那位的衣裳,颜色花样有八分相像!”许婉娘心中一凛,也没有心思去听那个美人说话,急急忙忙走开。花树那边站着的却不是郑贵妃,而是殷明鸾。趁着浴佛节宫中人多事杂的时候,卫陵找到了殷明鸾,对她说:“贵太妃娘娘已经回到了灵觉寺,一切都好,她让你在宫中规矩些,还有,娘娘让我给你这个。”卫陵拿出了一只精致的小罐子,殷明鸾揭开看了看,问:“这是什么呀?”“灵觉寺里的佛水。”殷明鸾很惊喜,李贵太妃在殷明鸾小时候,每逢浴佛节都会给她准备浴佛水和乌饭吃。李贵太妃怕殷明鸾吃坏了牙,严格控制着她吃糖,只有在这个时候,殷明鸾才能吃到寺院里求到的煎香药糖水。殷明鸾抱着罐子,眼睛晶晶亮地说:“卫陵,你太好了。”卫陵咳嗽了一下,转过头,像是并不想接受她的夸赞。殷明鸾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忽然间想起了小时候。当年在行宫的时候,殷明鸾总是追着殷衢跑,可是殷衢却经常对她爱理不理,让小小的殷明鸾很沮丧。但是四月初八,殷衢破天荒地找上了她。半大的殷衢已经有了日后的几分风采,只是他身上穿着的却是灰扑扑的衣服,看上去像是个穷人家的小子。殷衢递给她一只陶碗,殷明鸾能够闻到里面一缕甜丝丝的香气。这是殷衢偷跑出行宫,为她弄来的煎香药糖水。行宫里,生活匮乏,这佛水是尤为难得的零嘴。殷衢见殷明鸾愣愣地不接,冷着脸往桌上一搁,这才看见桌上另有一只碗,里面同样装着糖水。殷衢哼了一声,收回了手,语气中含着讥讽:“不要我的,原来是卫陵来过了。”殷明鸾立刻没出息地说:“我只要阿傩哥哥的。”阿傩是殷衢的小名。殷衢的态度顿时软和下来,别扭地重新将手中的陶碗给了殷明鸾。他袖笼一动,将桌上的那只瓷碗打翻。殷明鸾惊呼:“阿傩哥哥,你太不小心了。”殷明鸾低头去拦,动作慢只能眼睁睁看见瓷碗落在地上,变成了片片碎片。她没有看到,殷衢垂下了眼,眼中有笑意。殷衢威胁道:“以后你只能要我的糖水。”殷明鸾纠结:“可是,母妃给我的呢?”殷衢思考了一下:“那就,你只能要我给的,和贵妃给的。”殷明鸾还在纠结:“可是,若是父皇赐下呢?”殷衢沉下了脸:“殷明鸾,不要就还给我!”殷明鸾连忙抱住殷衢的胳膊,笑得很甜:“我答应阿傩哥哥。”行宫的岁月像是一段斑驳的青苔石阶,殷明鸾回想起来,已经许多记不真切了。殷衢从行宫离开就蕃,几年过去,当他回来登临大位的时候,殷明鸾恍然惊觉,当年那个即尊贵又卑微的小小皇子,成了朗朗朝日,不可逼视。殷明鸾很难把阿傩哥哥和如今的皇兄认作一人,他们小时候的亲近也不复存在。小时候,殷明鸾可以撒娇撒泼,唧唧哝哝地在殷衢身边扭成一团。如今是不能够了。她不敢。但小时候的亲近不能抹杀,殷明鸾和殷衢就这样既亲又疏,至亲至疏。殷明鸾想得出神,站在一旁的卫陵道:“公主,你在想什么?”殷明鸾回神,心虚地收好东西后,对卫陵说道:“你快些离开吧,莫要被人瞧见了。”卫陵挑眉:“公主是怕被谁看见了?”殷明鸾不解其意,认真说:“若是被皇兄瞧见了,他定要罚我,说不定还要降你的职。”卫陵故意说道:“我还以为你怕裴元白看见。”“裴元白?”殷明鸾根本就不在意:“他是什么人,值得我在意。”卫陵仿佛感到很意外:“你不在意?”他沉吟半晌,一边观察殷明鸾表情,一边说道:“我听说前些时候裴元白出门,差点被人打了,你没打听一下吗?”殷明鸾道:“差点?算他走运。”***许婉娘从殷明鸾处离开,没有走多远,听见不远处一群人走了过来。她心中暗叹,不知道该走出去还是走开。对面走来长长的仪仗,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他站得笔直,如同松柏立在峭壁之上,他身边的內侍和宫人弓着身,谦卑又小心。许婉娘心中跳出一个猜测,留了下来。殷衢走进御花园,看见树林之中隐着一个蜜合色衣裳的女子,将周围的人都遣走了,说:“你在那里做什么?太后请的僧人已经到了慈宁宫,你还在这里,不怕太后怪罪?”许婉娘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她原本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感到惊慌失措,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