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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他天没亮就要起来,跟着一群人去收割小麦,会有人盯着他们看,不准人偷懒,一直忙忙碌碌到傍晚,其他人去休息进餐,他会做工到很晚。然后再去女佣那里领一块面包和一罐菜汤。很累,累到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没了。他坐在一边吃面包,面包是黑麦磨成面粉烘烤成的,没什么味道,但非常粗粝,像在嚼食干砂,磨得咽喉生疼,好在能用菜汤硬灌下去。吃完之后,他回到木屋。木屋是通体一间长房,没有挡板隔间,上百号人就挤在这间房,随地坐躺,汗臭脚味也挤在一起。有人已经睡着发出震耳如雷的呼噜声,有些人围坐在一起,喝着麦芽酒,说各种荤话。他们很喜欢喝酒,身上总带一点酒气,似乎不喝酒就没劲干活。赤狄修除了一块面包和一罐菜汤,其他的都不要,因为只有这两样东西不收钱,像他们要额外的东西,比如麦芽酒,就会从他们工钱里扣。赤狄修找一块角落,面朝墙壁,躺下。他不起眼不做声,又总爱待在容易被人忽视角落,很少有人会去找他说话。他也不爱说话,更不喜欢交朋友。一天到晚,只有刚才给他拿食物的女佣夸了他一句眼睛好看——浅金色的眼眸很少见。好看的眼睛,他只想到多洛珍湛蓝的眼眸。直至深夜,万事万物都在漆暗中沉静,哄杂的木屋才安静些,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声。月光透过窗缝落到赤狄修手边。他摊开手心,放在月光下。他另一只手轻轻触碰怀中的珍珠项链,无意识呢喃她的名字。“多洛珍……”在意识到之后,他忙地闭上嘴,像是怕神明听见他对神女的妄念。*工期很长,将小麦收割完毕,已经用去大半个月。接着还要用木制的打谷棒将谷物脱粒,脱粒完进行清理,再用手推的磨来碾磨,最后归整好才能运进粮仓。那些高大壮实的男人都吃力疲惫,中途也有放弃的人,赤狄修却坚持了下来,一做就是三个多月,连管事的人都颇为意外。赤狄修晒黑不少,身形更为瘦削,有时候做工太长,脸色变得煞白,冷汗直落,也没叫过苦,更没偷懒休息过。工期结束,结算工钱的时候,那个很是挑剔的管事,难得对赤狄修露出赞许的神色:“可以啊年轻人,做得不错,以后有活,你还可以来。”赤狄修沉默点头。“嗯,我算算。”“还记得吧,你的工钱是他们的一半,他们一天20铜币,你只有10铜币,不过你下次再来,就和其他人工钱一样了。”“你一共做了112天,吃饭的时候没有额外要麦芽酒,鸡蛋,蔬果……嗯,不扣钱,给你结算1银币和120铜币。”管事的人将钱交给他:“你数数,有没有问题?”赤狄修接过钱,看了眼:“谢谢。”他回到国城,决定先找个住处,再找个工事做。不能再住国城外围的临时搭建处,那里的人动不动就以多欺少,逼人扒衣服,搜身抢东西。再待在那里,他怀里的珍珠项链不安全。有了钱,就能够找住的地方。赤狄修避开国城中心区域,也不去看那些较为精修的房屋,因为租不起。最后,他找到一处低矮只有两层的石屋,石缝间长了不少青苔野草,看起来有些破败。石屋的主人是一位脾气古怪的老太太,她挂木牌示意招人入住,但别人一来,她就尖酸怪气地将人骂走。好似故意以此将脾气发泄给别人,所以没人来住她这里。赤狄修一来,老太太一手拄拐,一手叉腰,站在门口,将他骂个老半天。骂到她自己都喘不上来气,赤狄修还是没什么反应,目光平静地看她。其实这对赤狄修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早就听遍更难听的话。老太太瞪着眼睛,不再骂了,如一头老牛,缓缓喘息,而后她倏然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上扬了些,“行了,进来看房吧,真是个怪人!”老太太腿脚不便,只住在一楼,二楼空着,东西少,但床铺桌椅都有,窗户打开,屋里通风敞亮。条件是还可以的,赤狄修忽然有些担心价钱。“怎么样,还满意吗?”老太太问。赤狄修礼貌询问价钱。老太太左边眼睛瞎了,右边眼睛看人得使劲眯着,“我是个老死人了,用不了那么多钱。”“一天2铜币,十天结一次。”她说。赤狄修稍稍松口气,能租得起,这样的条件,在别人那里,一天要5铜币起步的。就这样,赤狄修得以在国城之内住下来。老太太自称珮格,谁也不知道她真名叫什么。赤狄修住了一段时间,才听她说起一些往事。珮格太太的丈夫在磨房做工,她在裁缝店做工,两人没有孩子,勤勤恳恳做工大半辈子,攒下钱在国城里建了低矮窄小的石屋,也算是落叶有根。两位老人打算出租二楼,也好有点收入,结果一个女人住进来挑三拣四,经常带男人回来,又吵又闹,说话还难听,特别是见两老人没孩子撑腰,女人更是不给面子。有次女人和老头吵架,老头气不过旧病复发,没多久去世,老太太疯了似的把女人赶走。从此老太太脾气古怪,见人上门就骂。不过珮格太太就招租的时候骂过赤狄修一通,之后他住进来就没再骂过,还给他缝补身上破烂的衣服。这天,又到每月一次的神教仪式。珮格早早起来沐浴,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然后对着屋里的太阳石刻拜了拜,正准备出门,碰上也要出门的赤狄修。“今天不去做工?”珮格给赤狄修介绍一份磨房的工事,因为老头生前在那做了很多年,里面的人她也熟,介绍一个年轻人进去做工,并不难。赤狄修说:“我今天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