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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贾母下首坐了。薛母忙推辞,毕竟她身上既无诰命,她儿子又无甚官职。贾母便道:“她们都是我娘家的外甥媳妇,很不必避讳这个,你只管坐着。”史家两位夫人亦道:“很是呢,老太太先时便一直提起薛太太呢,可见是想得狠了。”薛母推辞不得,只好坐了。说了一会儿话,贾母便对王熙凤道:“领着你meimei们自去说话吧,我们这些老的也有体己话要说说呢。”众人都笑,王熙凤便领着一众姑娘们与在座的几位夫人行了礼,方聘聘婷婷地出去了。待这些姑娘们都出去了,贾母方乐呵呵地道:“我就爱看这些个女孩儿们,瞧着便高兴,只是咱们这老楞八齿的恐她们瞧着也烦了,还是叫她们自去说话,咱们也自在。”忠靖侯史鼎家的是个快言快语的,当下便接道:“姑母瞧着竟像我的姐妹一般,哪里便老了,谁老我可都是不老的。”听她这话,众人便都笑了起来,王夫人笑对保龄侯史鼐家的道:“二哥家的,可管好你这妯娌,偏生她嘴快,竟不给我们留句话说。”史鼐家的道:“这可是不能管的,偏我是个笨嘴拙舌的,正有了鼎儿家的,我方能在姑母这里讨巧呢。姑母说可是?”大家便又笑。他人尚且还好,偏只有邢夫人一旁看着眼徐,她素来便在贾母这里不大得脸,如今又是二房的大喜事,偏她总赶不上话奉承,瞧大家说得热闹,便越发心急。说了会儿闲话,便又回到正事上。史鼎家的笑道:“这原就是一件大喜事,圣上一再降下恩典,偏就都叫咱们赶上了,便是再庆贺的隆重些,也是使得的,也更显得咱们感沐圣恩呢。”王夫人含蓄一笑,史鼐家的便接道:“正是这么个理儿呢。”王夫人才道:“我原也是想着既然是圣上天恩,咱们自该感恩戴德,只娘娘说,圣上以俭德以治天下,如今南边儿不大太平,常有洪灾水涝的,便不要铺张,不如省了银钱,广施粥粮,方显天恩浩荡呢。”王夫人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便是咱们自己不做什么,旁人却都要来贺一贺的。若是咱们没个招待,倒显得咱们小气了一样,这才不得不宴请一番。如今已在庙里施了钱粮,想来过些时日便能支起粥棚来,也是感念圣恩,给娘娘积德了。”史鼎家的忙道:“这是大大的善事,二嫂嫂且算我一个,也是给我自己积福呢。”史鼐家的便也附和。薛母无法,便也只能跟着掏了五百两银子,做布施之用。便是邢夫人,亦拿了五十两出来。只是她这钱乃是使了好大劲儿拿出来的,却还不如不拿,听见她出的钱数,别说王夫人想直接把这银子砸回她脸上,便是贾母脸上也不大好看。邢夫人却是委屈,她娘家不显,别说补贴她,还需她不时接济一二。府里那点儿例银够干什么的,便是王夫人打赏下人都不够的,何况她的一应花销。这日史家两位夫人来,自不是单单为了贺贵妃这事的。她们虽没个女儿,娘家却都是有女孩儿的,何况史家还有一个湘云在,便有心与贾母打听打听那林小探花,与薛母打听打听薛家的两个孩子,自然,是刨除了纨绔薛蟠的另两个孩子。薛母这里正好也有桩喜事,想着与贾老太君王夫人念叨念叨呢,便道:“正是要与老太太说呢,前头几日一直没过来与老太太说话,可不就是去办了件大喜事么。”不说贾母,便是王夫人亦十分好奇,便听她继续道:“宝丫头她前头过身的大堂伯,不是留了一儿一女么,正养在我这里,老太太也是认得的,便是宝琴与她兄弟。琴丫头我是不大惦记的,她父亲在时便给她定了一位梅翰林家的小子。不过她那兄弟薛蝌,我却是再放心不下的。不想这孩子却有这样的缘,他顶头上司,一位姓许的翰林瞧了他,前头几日我便是一直给他相看呢。”贾母便问道:“听着意思,是成了的?”薛母笑,“正是呢,过几日便要议亲了的。”贾母跟着笑道:“这可正是一件喜事呢,待定亲时,我与他们姨妈是定要去的。”薛母越发欢欣,“我那侄子定要亲来相请的,届时阖府都去一起热闹热闹。”史鼎家的便也凑道:“薛太太便不来请我们了么?”薛母忙道,“定请的,定请的。”几人便都笑了。史二太太便又与薛母打听起薛谦来,薛母正是乐呵的时候,也不隐瞒,便照实说了。史家两位太太一听,才知薛谦不过是担着个薛姓罢了,实际却与薛家并无干系,且他又是个父母不详的,便也就歇了心思,暂不提他了。几人又说起了新科探花郎林珏。林珏是贾老太君的嫡亲外孙,与史家自也是有亲戚的,不过史家两位夫人并未怎么见过他。史家两位侯夫人,算来也正是林珏的舅妈呢。“如今珏儿正在圣上身边儿伺候着,最得圣上欢心,圣上是一时一刻都离他不得呢。”贾母语气颇为自豪。史家两位侯夫人自是十分的奉承,“这林小探花哪里是姑母的外孙,正该是嫡亲的孙子呢。日后宝玉亦考了进士做了官,兄弟俩正当相互扶持呢。”贾母笑道:“可不正是如此么,我只当他与宝玉是一样的。”史鼎家的拿帕子试了试嘴角,玩笑道:“姑母这般疼着宠着,竟也不想着给我那大外甥做一门好亲事,如今那薛小翰林都已经快定亲了,我记着我那大外甥可比薛小翰林还要年长了两岁罢,可见姑母疼外孙的心也是假的了。”贾母便笑指着她道:“真真是个促狭的,好的赖的竟都叫你说了,让我这老婆子都无话可说了。怎的,你这做人亲舅母的,莫非给你外甥寻了一门好亲?”史鼎家的叹了口气,道:“正是想着给我这外甥寻摸个呢,我那可怜的敏儿meimei去的早,他们父亲又没了,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cao心,可还有谁跟着cao心呢。”说罢,伸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样的好日子,竟说这些惹姑母伤心。”贾母摆摆,“并无甚么,多久的事儿了,我已是看开了的。”史鼎家的这便笑道:“正是呢。只不知姑母想给我那外甥寻摸个什么样人家的姑娘,我与二嫂嫂常出去走动,也好给我那外甥好生相看相看。”贾母便笑道:“你们那外甥素来便是个有主意的,我早便问过他了,他也是个有志气的,说是并不拘于什么样的人家,身为男人哪个还要蒙岳家帮衬了,只凭自己本事,自能为妻子挣来诰命。他便只要那模样性情都好的,又因他家只他兄妹二人,便还要为人和善的,同他一般待我那黛玉如亲妹子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