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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继续往前走。其实这边到窦成家那边的路并没有多远,但因为窦成行动不便愣是走了老久都没到,拢共不过三条街,却漫长得跟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似的。甘平倒是没抱怨,窦成自己烦得不要不要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这路也走得太特么折磨人了。而且这夜空气也不知道是抽得什么风,之前都正常,现在却越走越冷,都赶上数九寒天了,尤其是身边的甘平,冻得跟冰棍儿似的。窦成觉得再这么挨着他走下去,眉毛都能结冰了,偏偏没他还不行,双腿先前还有点力,这会儿是越来越虚软,连挪动都做不到,几乎是全靠甘平拖拽着。这就算了,偏偏还起了雾,原本可视度就全靠月光在撑,这下好了,完全成了睁眼瞎。浓重的雾气不止让人东南西北傻傻分不清,连空气都越来越冷。之前窦成还能分辨出甘平身上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冻死人的温度,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出到底谁比谁身上更冻人了。“这大晚上的说起雾就起雾就算了,怎么越来越冷啊?”窦成冻得直瑟缩着往甘平身上靠,但是两冰相遇冰上加冰,挤得再紧,也特么一点卵用没有。哗啦……哗啦……浓雾深处忽然响起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在这寂静到丁点响动都能放大几倍的夜里,这声音突兀到让人没来由的毛骨悚然。哗啦……哗啦……窦成下意识的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却发现听不出这声音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像是前方,又像是四面八方。窦成心里有点擂鼓,本能的想停下,但是甘平再继续走,他也只能被动的被拖拽跟着。窦成压低声音:“甘平,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甘平没有回应他。“喂,跟你说话呢。”窦成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甘平,结果却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拖着他的根本就不是甘平,而是看不清脸的黑影,铁链的声音也不是四面八方传来的,而是他自己的身上。而且这时候窦成还忽然发现,身后还跟着人,不,或者不是人……只见身后同样是一个看不清脸的黑影用铁链拖拽着两个人,一个是手拎脑袋的无头女孩儿,一个居然是周翔他爸周世明!靠!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啊啊啊?!见鬼了!不不不,问题是,自己怎么会跟鬼锁在一起啊啊啊!!!窦成神经瞬间崩到极致,惊悚到崩溃,可是张大嘴巴却喊不出声音。不能继续跟着他们走!意识到这点,窦成发自内心的剧烈挣扎起来,然而不管他内心怎么挣扎,实际上他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依旧如死狗似的被对方拖着往前移动。意识到这点,窦成除了深深的无力,便是满心的恐惧绝望。就在这时,浓雾深处突然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微光远远透射过来。窦成几乎是本能的瞪眼追寻着那道光,很快,就见一人提着只白灯笼从浓雾深处走了出来。那人穿着一身老气的深灰色唐装配着大背头发型,脚上还蹬一双布鞋,面容深刻俊朗,脚步沉稳,正是之前把窦成吓出一背心冷汗的屈重。第31章灯笼结契第31章灯笼结契比起不知道什么鬼东西的黑影,屈重这会儿一点都不吓人,简直自带圣光,窦成几乎沉到深渊的绝望因屈重的出现而消失殆尽。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他就是觉得只要有这个人在,就能平安无事,真是迷之信任。“屈……”窦成没有发出声音,但屈重还是竖起一指抵唇给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出声,随即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心梆梆梆跳得飞快,然而看着屈重,窦成却渐渐镇定下来。就见屈重弯腰对着四个方位拱手作揖拜了拜,随即一阵咚咚咚的木鱼声就破空响了起来。几乎是木鱼声响起的瞬间,一前一后两黑影凑到了一起,面面相觑。窦成不知道屈重这是在干嘛,但看两黑影的反应,似乎是在进行着某种超乎常识的交流,木鱼的声音也不像一般寺庙里听到的那么醇厚,听在耳里,直教人心里没来由的发慌。然而,木鱼声停止后,黑影却没有丝毫动摇,竟是拽着窦成往后退出一段距离,态度很强硬,就是不肯放人。屈重看着手上的白灯笼,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抬眼时,眸底已不见温润,冰冷凌厉。“这小家伙只是一缕阳气亏损生魂不稳,阳寿未尽,两位又何必为难?难道现在地府这么不好混了,拼业绩都拼到需要草菅人命的地步,且连人带魂这般不讲究?”听到屈重这话,窦成才恍然,这两黑影,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差。屈重的谈判还在继续:“冥钱三斤,猪头一个,烧酒三两……”顿了顿补充:“双份。”最后两个字挟带雷霆之势,重逾千金,窦成只觉耳膜嗡的一声,就身体一轻失去了知觉,被屈重稳稳接在了怀里。“多谢两位高抬贵手。”屈重瞥了鬼差押着的无头女鬼和周世明魂魄一眼,没有再多管闲事,打横抱起窦成,随即便大步朝浓雾深处走去。如果窦成这会儿醒着,就会发现,穿过浓雾,豁然就是他家客厅。屈重站在客厅只略做犹豫,就抱着窦成进了自己的租房。又是脱衣又是洗澡的伺候,完了把人塞被窝里,屈重坐在床沿看着窦成,脸色却并没有好多少。抬了抬手,原本落下的白灯笼飘忽出现在半空,被屈重伸手接住,随即变魔术似的,将其一分为二,变成两个灯笼。转头看着昏睡得人事不知的窦成,良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去外面拿了把小刀进来,拉起窦成的手,在食指指尖上划了一刀,然后握着他的手指,就着指尖的鲜血,在灯笼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繁体字——窦成。几乎是写完的瞬间,另一只灯笼上,血淋漓的屈重字样也跃然其上。昏黄的烛火交相辉映,映照着血液缓慢的流动,仿似连那两个鲜血挥就的繁体字都跟着燃烧了起来,灼灼生辉。不过须臾,原本的白灯笼就变成了通体殷红的血灯笼,而原本鲜血写就的繁体字,却仿似红莲业火,红中透金,琉光粲然,碎金点点,如血河星辰,竟是比殷红鲜血还夺目几分。屈重勾了勾嘴角,随手一抛,两只灯笼就飘到了床头两边悬空荡着。而屈重,则和衣在窦成身侧躺了下来,沉吟须臾,又伸手将人给抱进怀里。“此生契阔,与子成说……”屈重笑叹一声:“我屈重孑然百年,到头来却点了你这么个小混蛋结阴亲,可真是一屁股摔出来的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