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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爱过吗?怎么可能呢?”他的眼睛出现了片刻的茫然,“小时候我父亲经常会带我去见一个女人,他说那是生下我的人。我向她跑过去,她却视我为空气,我叫她母亲,她只会平静地斜视我,好像在看一堆垃圾。我父亲说,因为她生了病,认不了人,但我偷跑过去一看,她抱在膝头那个孩子却是我的弟弟。”“我怎么会不爱她呢,应该是爱着她的吧。如果不爱她,我怎么会从那一天开始模仿我的弟弟,模仿他的穿着,模仿他的神情。我没有和林疏严相认,伪装成他的同龄人,就是为了待在他身边努力地将他的一举一动刻入骨里。”“我以为这样她就会认我了。”他低着头沉默了几秒,忽而又自嘲一笑,“不过也是,她怎么会认我呢。她分明是恨我们的啊,否则不会带着梁家的账本出逃,否则不会在我折磨她最爱的儿子的时候,跪在地上求我了。”忽然他又用双手捂住脸,自虐似地拉扯着脸皮,脸上很快地被掐出十道红色的指痕,也不知道他是哭着笑还是笑着哭,他呜咽着说,“我为什么还在和你说这些话呢。我应该要拆掉这个炸弹,取得你的信任,把你牢牢地控制在手里摆布才是。”不过他很快地又笑了起来,“还好时间也快到了,不如就和我一起死在这里吧,顾凛,带着你那份我无法理解的爱一起。”炸弹还在倒计时,我和他瞬间都没有说话,数字的绿光泛在梁安世狰狞的眼底,谁都没有动静,直到倒数在寂静和忍耐消失殆尽中慢吞吞地变成零。无事发生。“怎么可能……”梁安世不可置信地疯狂地晃动着它,“为什么没有爆炸,为什么没有啊!!!!”我心里突然觉得一阵悲哀,但这悲哀绝不是从报仇的快感里而起,极有可能是在对面前这人的怜悯中,得知了我追逐了半世的真相和前半生不得脱身的魔障。“梁安世,我说过,它已经被换过了。你没有发觉吗?从我们离开公寓时,易迟晰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确认了是去船厂的路线后,他便通知阮东慈换掉了它。”梁安世猛地转头看向我,眼底的猩红和那晚我在画框中看见的一样。我看见他飞快地拿着一把剪刀向我扑来,可能从很早以前我对濒死就不太敏感,我只是四肢僵住的,看见他高高举起那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刺向我的心口,一举一动都被剪辑成了慢镜头——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耳边,笔直地射入梁安世的肩头。他无力地惨叫一声,举着剪刀的手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他随着枪击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正当他再次想扑上来时,埋伏多时的阮东慈像一个敏捷的豹子风驰电擎地把他摁倒在地,干净利落地用手铐铐住他,冷冷地说,“你因杀人未遂被捕了,梁安世。”林疏严从藏匿的阴影处缓缓出来,没有避开梁安世看着他的视线,眼底尽是悲凉。我后知后觉地有些腿软,伸手想扶住一旁的什么东西时,握住了一个人的手。就像我去易家退婚的那天,他带着满身的酒气,不动声色地靠近我的身后,其实直到那时我才有了再活一世的真实感,因为他痛苦的情感都和此刻一样鲜活。“别怕,别怕。”易迟晰在我耳边哽咽着说,“一切都结束了,顾凛。”第八十六章从阮东慈把他制服在地的那一刻,梁安世就不停地摆弄着身体挣扎,就连阮东慈力气大得仿佛要把他的脑袋也塞进地板里去,他嘴里依然不依不饶地咒骂,“顾凛,我今天确实是栽在了这里,但你以为他们又都是什么好东西?”他癫狂地引颅大笑,“你到底是圣人还是下贱?他们隐瞒你,欺骗你,用那点儿不值钱的真心就能哄你回心转意,稍微一点甜言蜜语就能把你骗到怀里。就算是爱你的又怎么样,你因为这个吃的苦头还少吗?哪怕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成为你们之间分崩离析的催化剂。哈哈哈,顾凛,你的下场只不过会比我更惨罢了!”阮东慈脸色一变,刚想伸手捂住他的嘴,我拦住了他,走到梁安世面前,蹲下身平静地说道,“隐瞒和欺骗可能在他们的感情里确实存在,但没有人是从生下来就懂得爱的。人在一瞬间出现的想法大多都很复杂,没办法都摘出来清清白白。我也不能说他们接近我都是出于纯粹的心动,那太自作多情和虚伪。可能最开始,也只是好奇顾凛是个什么人而已。”“他们对我究竟是否只是利用,时间总会替我去证明;如果真是一场竹篮捞空了水,我也没什么好怨的,感情毕竟就是你情我愿的事,选择爱上的时候就该做好受伤的准备。但只有你,”我凑近他的耳旁,颤抖着声音说,“唯独你,至始至终只想置我于死地。”我失望至极地看着他,“苏震和林疏严曾经真的把你认作是挚友,球场上易迟晰总是会向你传球,因为你是他信任的队友。是你亲自拒绝了他们的善意,把真假掺半的事实包装成了毒蛇的信子,害人害己。”梁安世依然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被掐住了咽喉。阮东慈的同事来得很快。我在人群里遥遥地便看见了包子警官,他对我轻轻颔首,那点示意很快地就消弭在水天落日的交际线里。彻底放松下来后,缓过的那口劲让我疲惫得厉害。我最后看了这地方一眼,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想来这片码头了。我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看着梁安世被押送上了车,林疏严就站在那辆车的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我也该走了,转身的时候正对上阮东慈的视线。他迟疑地看着我,像是要说些什么。“顾凛。”是易迟晰在叫我,他快步地向我走来,状似无意地挡在阮东慈的面前,“车已经在路边了,我们回去吧。”“你要和他走?”阮东慈忽然开口,他紧紧地盯着我不放,眼神炽热地像是要在我身上烙一个洞。我硬着头皮点点头,“对。”“可是你需要去警局做笔录……”“笔录我会让人写好亲自送过去的。”易迟晰不冷不热地打断他的话,“现在梁安世也抓住了,易家会协助警方以绑架谋杀及走私贪污的罪名,把他和他的父亲送上法庭。阮警官如果实在是想和我未婚夫讨论这桩案情,我十分欢迎你届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怀疑阮东慈下一秒就会把易迟晰揍倒在地,因为他把腮帮子咬得咯吱作响,双拳在身侧紧握,都爆出了青筋。易迟晰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反而如同炫耀般地,紧紧地环住了我的腰。但阮东慈忽然便像个漏气的皮球xiele劲。不知道他从我这看出了什么玄机,像一条丧家犬耷拉着尾巴,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