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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点了点它:“行啊,可真有你的。”他抬手解下脖子上的围巾,蹲在地上将这畜生包上,掐手里拎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他骂得不太详细,也不知道是往谁身上撒癔症:“一个个的,就知道在我跟前装可怜,可真他妈的有本事,臭不要脸。”晏江何拎着猫上了车。他把猫扔在副驾驶上,小东西一介瞎子,却出乎意料的会看脸色,此时脑袋窝在晏江何围巾里一声不吭,动都不动,老实八交到让晏江何想揍它……晏江何撕开面包咬了两口咽下肚子,这才觉得舒服了。他这会儿过了空腹的那股子难受劲儿,整个一个通体舒畅,连头上冒的火都顺当了许多。晏江何把车开出去,大发慈悲对小猫笑了一下:“要都有你这觉悟,像你这么老实该多好。”他一犯病就打不住,便阴阳怪气地问猫:“你说乖一点,能少挨多少打?”小猫那畜生身子终于轱蛹起来,它钻了半天,费出挺大劲才从晏江何的围巾里拱出来一个灰拉吧唧的脑袋,咧嘴软塌塌地“喵”了一嗓子。※※※※※※※※※※※※※※※※※※※※各位,让我们一起学一个新词:指猫骂夫“我知道。”张淙站在原地吹冷风,只等最大程度抻长脖子也看不见晏江何的车了,这才转身往回走。他边走边在心里想着:“张汉马又出去鬼混了,这个晚上应该可以清净了。”这对张淙来说是个好事。他非常不乐意跟张汉马呆在同一个屋檐下,那种不乐意的程度几乎可以够得上“人神共愤”,稍微虚幻一点形容,真的带了那么点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意思。张淙扯了下/身上的衣服,一双腿这阵功夫早都冻麻了。这两天越来越冷,他一条裤子行走人间,着实该夸一声英雄好汉。进了楼洞以后,张淙下意识停下来隔着裤子搓了两下大腿,企图唤醒一点儿知觉,但是狗屁的用都没有。他靠着墙边往上爬楼梯。这楼梯里的感应灯早于八百年前就寿终正寝,残骸又脏又破不像个家伙儿,肯定是丁点光华都甭想绽放。好在每一层的楼梯平台都有一个稀里行当的单扇小窗,今晚的月亮应该是挺大,从窗户里筛进来的月光也还不算太阴晦。张淙就着这稀散的光亮,慢腾腾上了六楼。可能是楼层高的原因,刚上六层,张淙就觉得眼前的月光突然亮了一个度,当然,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冯老的门边堆了几箱子大白菜,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翻了一箱,还滚出来几颗,白菜一个个仰壳沾着土,被月光照得亮晶晶,像撒上了盐一样,似乎揪下来一片白菜帮子就能和着土张嘴吃了。张淙猜这是张汉马踢的。毕竟六层就他们两家住,这破地方,平时根本也不会有人来,小偷必要唾骂一声“穷”。张淙走过去,弯下腰一颗一颗捡着白菜,他把倒扣在地上的纸壳箱踹正,将白菜扔了进去。他搁心里琢磨,等那个老不死的归西,他就将这几箱烂白菜给他烧了,好叫他在下面把脸给吃绿。张淙抱着箱子,蹲下来往冯老门口一放,刚拍拍手准备站起来,却突然顿了顿。他惊讶地发现,冯老家那片的墙缝里竟还扭曲着长了一根野草。破玩意根茎算不上结实,活得扭七八歪。这位置是个角落,周围的地面和墙壁都爬上了些许龟裂,它仿若是从里面扒开来,挣着长出去的。张淙的胳膊上难以控制地冒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也不明白,就是突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连头发根儿都开始跳。这草之前是纸壳箱子挡着,估摸没怎么太受冷风吹?张淙低着头,眼里一片阴鸷地盯着它瞧,瞧了半晌,他从书包里摸出一根铅笔来。小玩意长得太丑了,扭得婀娜,闹得他浑身难受。张淙用手把草扶起来,将铅笔立着靠墙,又想摸个透明胶出来,准备绑着把它给扶正。但是透明胶还没从包里摸出来,张淙就忽然停了手。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惹气了一样,立时带了一身煞,他把铅笔摔下楼,笔杆子磕在楼梯上,在粉身碎骨前发出了一串劈里啷当的呻吟。张淙踹歪了箱子,一脚踩上了草。野草安分度日许久,终于迎来了灭顶之灾,顷刻间被张淙的鞋底子碾了个稀碎。张淙在地上蹭了蹭鞋,蹭干净了才开门,接着“咣”得一声巨响甩上了门,他大概就是想看看,这完蛋门板子什么时候能被他摔死。这天,晏江何一大早就去了医院。他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嘱咐了患者一筐话,又跟患者家属浪费了些口水,刚准备回去给自己补点水分,就被冯老的主治老许堵了个正着。晏江何自认倒霉催,只得先跟在老许屁股后面,老许拉着他走到走廊尽头,说话之前还先开了下窗。晏江何眼皮一抽,立马抬手又把窗户一巴掌抽上了:“老许,有话就说,开什么窗啊,冻死了。”老许默了默,说话前先叹了声,跟吊气儿一样酝酿了半晌:“江何,让冯老出院吧。”晏江何挤了下眉头,他喜怒无常惯了,这会儿又抬手把窗户重新抽开了个缝隙:“怎么?”老许也没跟他兜圈子,直接言简意赅说了一句:“扩散了。”“……”晏江何的视线从窗缝里穿出去,盯着对面楼的排水管子眯眼睛。“前几天最新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肺上,肝上……反正全都……”老许端量着晏江何的脸:“片子在我那屋抽屉里,你看吗?”“我看那玩意儿干什么。”晏江何啧了一声。“住在医院治也没什么用,穷遭罪,我那天去看他,旁敲侧击的......他说他烦住院,想搁家里走。”老许说。老许这话没说透,但也不用透,晏江何太懂了,回家无疑就是那个意思——回家等死。“大概多长时间?”晏江何没头没脑问了一嘴,眼睛从外面的排水管子移开了。老许很明显清楚晏江何在问什么,他顿了顿,表情有些不太好:“希望能过了年吧。”晏江何的心里是有些惊讶的,他不得不侧过眼看老许:“这么严重吗?我看老头精神头儿还不错。”老许皱了下眉:“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自己就是医生,病情难道能看精神头儿吗?”晏江何愣了愣,突然勾上唇角“呵”了声,他伸手搓了把脸:“也是。”晏江何这一上午忙成陀螺,心里鼓着火愈烧愈旺,空下来撒/尿的时候他反思了一下,估摸是吃错了早餐,以后再不能早上喝豆浆。他这人齁儿不是东西,毛病起来什么都能怪上,穷不知自己理亏,就是那豆浆太可怜,不但进了晏江何的消化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