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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张淙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跟上,两人中间保持着几米的距离。晏江何心思转了转,只觉得张淙这孩子实在是不好拨弄,那年轻的胸口里也不知道藏了多深的心思。晏江何是医生,“病”这东西有多磨人,他比谁都清楚。现在还好,院里的人也都能照顾冯老,张淙只是要死不活地去瞎折腾钱就行。但院里到底是忙,过段时间老头病重了,张淙还是个学生,又是钱又是人,他根本撑不起。再说张淙那些钱是怎么来的,晏江何也还不知道。他不能乐观去想。可尽管都这样了,让张淙说一句“帮帮我”,就那么难。虽然晏江何自愿尽孝帮冯老,但他还是想听张淙服个软。可看了张淙他就明白,他定然是听不到了。这熊孩子,年纪不大,骨血全都拧巴成了畸形。晏江何就这么想着,走廊不长,转念间他俩就回了病房。张淙叼着根棒棒糖,一进屋就趴回去写卷子。冯老还在慢悠悠喝汤,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抬头瞄了一眼晏江何。晏江何轻轻朝他摇了摇头。晏江何走过去,在冯老身边坐下,从兜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放在了桌上。张淙抬头看了一眼,愣了愣。这是他用来吓唬刘恩鸣,然后被晏江何没收的那把“凶器”。“干什么?”冯老看了晏江何一眼。“给您削水果吃。”晏江何说。随后就见他跟变戏法一样,从桌子下面的柜子里掏出了两个大红苹果。冯老皱了眉,咳了两声:“我不吃,吃不下。”“行吧。”晏江何点点头,扭脸看张淙,“那就我跟张淙吃。”张淙差点把嘴里的棒棒糖吐他脸上。晏江何慢慢削着一个苹果,手上功夫挺灵巧,不大一会儿苹果就削好了。手里的刀放下之前,他还专门抬胳膊朝张淙晃了晃。然后晏江何又犯了病,他从一旁水瓶子里插的玫瑰花上揪下来两片花瓣,放在了苹果上。红白配,鲜明又漂亮。本来他买两朵玫瑰过来冯老就想骂他,这回看他如此这般神经,冯老实在没忍住,谇了一声:“我看你是脑子不好了。”骂完冯老就懒得看他,他把手里的汤放下,躺床上闭眼睛假寐。这老东西闭上眼,下一秒眼皮却还是掀开了一条缝,晏江何看着想笑,知道他想偷瞄。晏江何起身,把苹果递给张淙,笑眯眯道:“给。”张淙手里拿着一根水性笔,笔杆子在指尖转了一个回合,他又想用笔尖戳瞎对面那对儿灿若明星的招子。晏江何把苹果往张淙眼皮底下轻轻一放,弯下腰凑在他耳边小声说:“看到了吗?”张淙瞪着苹果上的两片玫瑰花瓣:“什么?”“水果刀的正确用法。”晏江何说。张淙深吸了一口气,强制压抑着自己不要站起来踹晏江何。他扔了笔,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下来,另一只手又拿起苹果抖了抖,将花瓣抖落,给苹果放在嘴里“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用来撒气。“你跟我说实话,你拿刀子是干什么?跟汤福星打架吗?”晏江何又小声问。张淙根本不想跟他说哪怕一个标点符号。他现在能跟晏江何在一个屋子里喘气,那已经是生而为人最大的宽容了。晏江何自然没指望他回答,他看着张淙把苹果转圈啃得狼吞虎咽,腮帮子鼓得老高,都要嚼不动了。晏江何直起腰来,笑笑:“你还欠我一杯热水,回答我个问题都不行?”晏江何:“你小心呛死。”他作罢,回到冯老床边重新坐下,终于捧起了一盒盖饭开始吃。边吃边含糊道:“张淙,跟你说了你慢点吃,你胃不好,注意点。”他这句话里大概有什么癔症,反正张淙听完以后呛了一嗓子苹果汁,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他手里的棒棒糖掉地,“嘎嘣”一下摔碎了。晏江何赶紧低下头,没忍住乐了。冯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竟然也转脸朝晏江何,还偷偷摸摸伸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张淙那边好一通狼狈。他就不明白了,他到底招惹了什么不是玩意的东西?他是犯了滔天大错了?老天爷非要晏江何这么缠着他。张淙扔了苹果,站起身走到晏江何跟前,抬手拿起水壶,抽了一只旁边的一次性纸杯,给晏江何倒了杯热水:“还你。”他说:“不是。”晏江何琢磨了一秒,反应出什么“不是”。张淙是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他拿刀子,不是要跟汤福星打架。晏江何也猜不是。可这小兔崽子拿刀干什么?不过,他这会儿基本觉得,张淙拿刀,不会伤人。晏江何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唇角抿着笑,朝张淙举了举纸杯:“谢谢。”看他那模样,大有给张淙示范,以及某种讽刺的意思在。小混账就是欠摆弄。晏江何脸上端着笑,心里却好不暗爽地想着:“小样,我还收拾不了你了?”可想而知,张淙真的会被晏江何给气死。他一把将自己快做完的卷子摔到了地上。空气一片安静,冯老躺着装睡,晏江何笑意不减,慢慢喝着那杯张淙“孝敬”的热水。这俩人串通一气,准备合力把张淙烦死。张淙站原地喘了半天气儿,被这诡异的安静扑得盖了火。愤怒在他身体里不上不下的,他从脚底板到头发尖都不舒服。张淙呼出一口气,收拾了书包,准备走了。他刚动腿,躺在床上的冯老突然“睡醒”,闭着眼睛说话了:“哎,你等会儿走,你把你眼罩给我用用。医院这破窗帘挡了跟没挡一样,白天想睡个觉都被阳光弄得不安生。”“什么眼罩?”张淙问,他掏出包里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水,好悬才把暴躁压了下去。“就上次,你晚上过来怕开灯吵到我给我戴的那个。还挺好用的。”冯老依旧闭着眼睛没睁开。张淙瞪着这老东西瞪了半晌,在心里骂了八句“老不死的”,然后开始掏书包。他把眼罩掏出来,几乎是甩在冯老脸上:“走了。”说完,他就转身,头也不回出了门。冯老扯起病得嘶哑的声音,奋力高亢着埋汰了张淙一句:“小混球!”晏江何放下手里的水杯,又往嘴里塞了口盖饭,这才拎起冯老脸上的眼罩伺候他老人家戴好。晏江何盯着那漆黑的眼罩,突然就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冯老对张淙这么上心。这个少年,长了一骨头泥泞,血管里流着渣滓。他的心荒芜一片,半点生机都不见,只有最偏僻最狭窄的那个小角落里,用几根破稻草搭了一隅地界,不过崩星儿大小,里头潦草着捂上了点儿稀疏又烫手的温情,任谁都不敢给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