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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所有小孩都那么不招人喜欢,还是只有灿灿。想着,柳小满叹了口气,可能因为感冒,抵抗力降低了,连心志也变得脆弱了。一脑袋混沌地枕着胳膊趴了会儿,他看看关着的房门,去把夏良的手机跟耳机找了出来。本来只是想戴着耳机听听音乐,但是一打开屏幕,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就点开了夏良的微信。那天分开后俩人就没再见面,只偷偷在微信上聊了几句,夏良那边感觉也不怎么轻松,发一句话总要隔一会儿才能回过来,说他妈也回来了,柳小满就没敢多说。他真的更愿意现在没放假,还能每天去上课,跟夏良在教室里一起坐着什么也不干都很舒服。这会儿看着跟夏良的聊天记录,他没忍住打了两个字过去:良哥夏良没回,柳小满插上耳机,点开名字里带着“音乐”的app,摸索着播放一个“让你身心放松”的歌单。音乐声一起来,他整个人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怪不得说音乐是人类的好朋友,在这种时候能隔绝外面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真的太净化心灵了。歌是英文的,舒缓里带着点儿节奏感,一首首轮下去听着蛮舒服,就是有点儿想睡。不能睡。他晃晃脑袋,捏起笔继续做题。他其实有点儿想听夏良第一次往他耳朵里塞耳机的那首歌,但是不知道名字,也找不着。音乐突然被“叮叮咚咚”的动静打断时吓了他一跳,声音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很大。柳小满忙把笔放下想调音量,手机拿起来才发现屏幕上画面变了,夏良的头像和名字在提示他是否接通视频对话。视频?他把手机拿近了点儿,只犹豫了一下,很快地点了“同意”。夏良的脸出现在手机里,看见他接通就笑着“哎”一声:“吓我一跳,俩大眼珠。”柳小满一瞬间心情可太好了,眼睛跟嘴角都弯了起来。“你往后退退,手机靠着什么搁在桌上,”夏良说,“我要看你的脸。”柳小满把手机靠书放着,才发现右上角也能看见自己的脸。“瘦了。”夏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柳小满摸摸自己的脸,还行,他没觉得自己瘦,可能手机里看人要窄一点儿。不过他仔细看看夏良,倒也没窄,还是那么好看。“我就想着你不能说话,所以挂了个视频,”夏良说,“我说你听着就行。”柳小满点点头,他看看夏良那边的背景,应该是在他房间的小沙发上。“还好么,这几天。”夏良接着说。柳小满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摇头。不好。一点儿也不好。糟透了。但是他不想一打电话就说这个,好像他状况很多一样。而且能看见夏良的脸,这件事带来的开心一下子就抵掉了一大半的不好。他点点头。夏良不用他承认也能想到好不到哪儿去,状况肯定一大堆。但是柳小满不想表达他就不拆穿,换了个话题:“想我了么?”这问题比刚才的好回答。要搁在平时面对面,或者发消息,柳小满都不一定好意思承认。在视频里不知道怎么的脸皮就厚了,都不用犹豫,他直接点了点头。夏良笑了一声。“看见你给我发消息就知道你想我了,”夏良说着话,朝镜头下面看了看,伸手捋了两下什么,“我刚才出去了,帮着拎年货。”柳小满在草稿纸上写了个“妈?”,举起来。夏良的眼睛都弯了:“也太自觉了,你不该喊阿姨么?”柳小满把纸往桌上一扣。“是。”夏良这才答应,“她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那么闲,一直在家盯着我。”而且情绪波动很大。这点夏良没说。他觉得应该跟他爸明天也要回来有关,他老妈都有点儿神经质了,正常的时候也正常,一有点儿让她心情不愉快的事儿,立马就翻脸。比如姥爷到了过年头一天还去钓鱼,再比如每次夏良想出去。要搁平时夏良也不管她这一套,马上过年了,还在姥爷跟前儿,他不想把母子相处闹得太不愉快。还有关键的一点,他总觉得她妈知道了点儿什么,关于他和柳小满。可能跟那天送柳小满回去后,从小巷出去,在家门口遇上他老妈有关。他总感觉老妈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儿怪。“过年,别惹家里生气”,柳小满飞快地写。夏良看了眼,没继续说自己,接着问柳小满:“你家明天怎么过,那三口过完年能走么?”够呛。柳小满摇摇头。平时过年虽然只有他和爷爷两个人,他也不喜欢冬天,不喜欢年岁更迭为爷爷带来的健康流失,但真到了年关,那个氛围该有的还是有,该喜气还是要喜气。今年是无论如何都喜不起来了。别说喜,没哭都算不错。两人“说”着话,夏良那边的镜头晃了晃,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蹿上来。跟着,镜头底下就出现了小锅胡乱扒拉的一只前爪,和硬往镜头上贴的一张大脸。“非想上来,看看我在跟谁说话。”夏良笑着说,拨棱两下小锅的脑袋。小锅在他腿根儿上盘了两下,想趴下,夏良支起一条腿踩着沙发沿,向后又靠了靠,让它能舒服地趴在他腿中间。小锅果然趴下了,揣着手继续仰脸盯着镜头。柳小满禁不住想夏良那儿岂不是被焐着了?他瞟了一眼。这都得怪夏良。一对上夏良,思想自动就变得不健康。“怎么办呢。”夏良的声音把他不健康的思路带回去。他靠着沙发,一只手搭在曲起来的膝盖上拿着手机,另一只手随意地顺着小锅的毛,脑袋微微后仰着看他:“想抱你。”柳小满跟他隔着视频对望,从天灵盖到心窝,整个人化得稀了糊涂。我也想。他不能说话,只能赧着脸垂垂眼角。还想继续聊点儿什么,柳小满隔着耳机敏锐地捕捉到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他有点儿慌乱地把手机扣进作业里。摘下耳机的同时,听见那头夏良mama似乎也喊了一声“夏良”。外面乱七八糟的声音又灌满耳朵,他扭脸去看,开门的不是爷爷,灿灿两只手挂在门把手上,像个猴子一样吊着,要进不进地露出半张脸看着他。总是这样。柳小满都快无奈了。门外的大人好像没注意到灿灿在干什么,还在各忙各的,柳小满跟他对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自觉出去的意思,站起来准备去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