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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箱盖。天色全黑时,郭爷命人掌了灯,随从流水一般端上各类精致菜肴,琳琅满目铺满整个圆桌,雪照的饭桌很少有粗鄙的大鱼大rou,以各色稀奇的山珍海味较多,各种烹炸烩制,精致,好看,美味。这一次,雪照举起筷子,发觉里面竟有一道香辣蒜蓉脆皮猪蹄。他的筷子停了。郭爷见状立刻道:“这是留城有名的一道小吃,下面人说供上来,请您尝尝鲜,虽然粗野,但也是他们的心意,属下也没好意思拦他们……您不喜欢?”雪照道:“还好。”他虽如此说着,筷子却一下没碰。不知是一上桌就被油腻荤腥的猪蹄倒了胃口,还是他本来就没有食欲,他五脏沉甸甸,仿佛被堵住,只简单用了几口饭菜便吃不下,数十道未动的菜肴被人撤了桌。昏黄的光晕中,他坐在椅子上,随意找了本书看,这时,济麟罩着崭新的大红武服外衫,双眼和脸面都湿润光泽,像是刚沐浴过的样子,进门来慢慢踱步到他面前。雪照知道他要说白日之事,眼也未抬,道:“说说吧。”济麟咬着红唇,灯晕下有一丝妩媚,他闷声道:“我只是审问了一下钟天青的日常交际,并没审出什么来。”雪照道:“是么?”济麟抿了抿唇,转了话题:“听说,殿下……近日都没有招过人侍寝。”雪照翻书的手停下,“那又如何?”济麟低声道:“军中人笨拙,属下怕他们伺候不好殿下。”他咬咬牙,真是把羞耻心丢到爪哇国,揭开披着的大红色的武服外衫,那里面襟怀袒露,只有一件松散的红色内衫。雪照皱了眉头,目光这才到他身上。他淡淡地道:“起来,这是什么样子!”济麟红了眼,“属下想伺候殿下!属下在殿下身边许多年,殿下都没让属下近身,属下……属下……”雪照打断他:“我不需要。”济麟急了,跪行伏到他膝上,“殿下不要我!却需要钟天青么?!”雪照猛地侧过脸,望着他。济麟眼里含了泪,“我今天都问了!那钟天青早年就去过天禄营!和你同一届!”雪照平淡地道:“这我早已对军中人说过。”济麟委屈地道:“可是你没说你们交情匪浅!钟天青早在那时候便勾引过你是么?”雪照很无奈,他张口,济麟却抢着说,“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干的事却放荡得很!呵,也是!穷家破户出来的小孩,要什么脸面?!从小没爹管教,娘又不疼,好不容易遇上了光风霁月的人物,可不是就使尽手段黏上人家!”雪照这次真的不悦,丢下书,将济麟拂开,他站起身,“不要胡说。”济麟被拂开后反过身一把抱住雪照的腿,“我没胡说,他就是勾引你!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他就是喜欢你!”雪照心头一震,他低下头:“你说什么?”济麟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喜欢你!我早就看出来了!他看你的眼神能烧伤人!要不是碍着师子章对他有恩,他早就把自己掏碎捧给你了!”第29章雪照仰着脸,只觉眼前发黑,有轻微的眩晕。他一把扯开济麟,扶住身旁的椅背,道:“滚!”济麟被远远推开,他不想走,但是他从未见过如此情形的雪照,犹豫了一刻,哭哭啼啼的走了。雪照不知自己在外厅站了多久,等反应过来时,他正在房内漫无目的的踱步,桌上的蜡烛已燃尽,只剩下一滩红泥,一缕细烟。他慢慢绕了两圈,在一片黑沉沉中,踱步进了卧房。第二日一早,郭爷带人提了清水皂巾等物,悄悄进了雪照卧房,水刚放下,便听暖阁的厚重撒花锦缎帘幔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郭爷知道雪照醒了,轻手轻脚卷起一边帘幔。雪照靠着枕头,又咳嗽两声。郭爷拧眉道:“昨天看着好些,怎么又咳嗽了?”雪照起身,对他们微微一笑,“无事,小病常常反复。”郭爷扶着他道:“还是叫军医来看看吧。”雪照道:“不必,照常摆饭吧。”他要进食,南境还未彻底太平,还需他镇守。明日还要举行庆功大会,要一片歌舞升平,太平繁华的景象,自己不能倒。郭爷伺候他梳洗,犹犹豫豫地道:“殿下……济小将军在门口跪着呢。”早上一来,便看见济麟跪在院中冰凉的白石板上,他不知济麟犯了什么错,但他不敢问,别的也不敢多说。果然,雪照听了后,一点表示也没有。随从洒扫房间,清洗庭院,进进出出摆饭,济麟只能一直跪着。直到早饭撤下,雪照在窗下大榻上斜坐,摆了棋盘,手里捏着棋子,下了半个时辰棋,才对郭爷道:“请济小将军进来吧。”济麟整个人像是被风雨摧残碾落的红花,蔫蔫地尾随郭爷进来,不敢近雪照身,在青花地砖上跪下,“给殿下请安。”雪照捏着棋子,“在外面吹吹风,可清醒些?”济麟低声道:“属下昨夜昏头涨脑,胆大妄为,请殿下责罚。”雪照点了点对面,让他上来坐,“清醒就好。”二人对执棋子,济麟期期艾艾还想为自己辩解:“属下虽行动不妥,但对殿下的心日月可鉴,属下看殿下被日渐引诱……”雪照放棋子的手在半空微微一顿,他立刻否认:“我没有。”济麟分外不知死活,小心翼翼的寻根究底:“真的没有么?”雪照放下棋子,再次道:“没有。”济麟不敢再问,二人对棋,雪照神色一如既往的严肃又温柔。济麟把棋子紧紧捏在手心里,几乎要掐进rou里—雪照已经连续下了三子,他恍然未觉。这日,郭爷终于还是请了军医,济麟留在此处不肯走,还惊动了师子楷,熙熙攘攘半屋子人。军医姓毕,是云光军资历最老的大拿,学识渊博,整个天下他说自己医术第二,少有人敢称第一。毕大夫诊完脉,对师子楷等道:“殿下这是肺火上升,属下开两剂药,平日注意心绪平稳,便好了。”郭爷引他去配药,师子楷问济麟:“昨天看着大好了,怎么今早病势又上来了?”济麟一肚子心事不敢说,加之知道昨日之事师子楷脱不开嫌疑,没给他好脸色:“谁知道呢。”两人一起关上房门走出来,师子楷搔了搔下巴,讪讪道:“我和济小将军的心虽不一样,但也一样,都盼着皇叔好。”济麟冷笑一声,“呵,是么。”师子楷干笑一句:“你也是太过大意,门口连个守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