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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闪身一动,身影已经闪现在另一侧阴影中的墙上空。小妖童盘膝坐在爬了半面草藤的墙头,讶然道:“君上?”蔺负青道:“你在这里干什么?”申屠临春笑出两个小虎牙:“看我的琴师哥哥弹琴呀。”蔺负青不语,抬手算打个招呼就走了。他身影又一闪,这回落在更高一道楼阁的树下,蹙眉道:“你又在这里干什么?”正值午后时分,风一吹树叶婆娑,精致漂亮的小玉女冷冷站在树干后,不是巫蜜又是哪个?巫蜜:“看他看他的琴师哥哥弹琴。”蔺负青无奈道:“……胡说,从这角度根本看不见申屠的人。你是在看明思吧。”巫蜜那白嫩的俏脸一红,咬着下唇不说话了。魔君顿时忧虑起来,心说这小姑娘可别哪天一个想不开,因妒生恨跟明思打起来什么的……蔺大师兄只好苦口婆心地劝一劝:“蜜玉女,你若是有话想说,在心里憋着不好。不如我把申屠叫来,你们好好的敞开了谈一谈……?”巫蜜冷淡地把脸别开:“我跟那家伙无什么话说。”可她又犹疑着转过头来,盯着蔺负青小声道:“……蔺魔君,所有人都说你是个好人。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春儿他与我同岁,我们虽无血缘,可从小一起长大,我早把他看做是自己的弟弟一般……”蔺负青忽觉得好笑,忍不住打断道:“好巧,春儿也曾同我说过,他把你看做meimei一般——所以你们两个人,究竟谁年纪大?”巫蜜生气了,咬唇瞪眼道:“我!当然是我!”下午这时辰阳光正明媚,她身上挂饰琳琅反射着光跳动,蔺负青眯了一下眼,心说这位蜜玉女倒也挺可爱。她也该知道了自己亲姐被盘宇仙人逼至投身阴脉之时,四个月后还能露出这样活泼泼的神情,看来骨子里也是个有韧劲儿的。他便笑道:“嗯,是你是你。你继续说。”巫蜜抿了抿唇,眸子闪烁不定:“上回我尾随他到了栖龙岭深处,听他说与荀仙君的前世恩情,我其实……”“怎么,你其实已经理解了春儿?”“我仍是好恨他。可我也明白了春儿舍不下这份前缘的因由……可是!”“——可这位荀仙君,分明对春儿没有道侣间的那般心意!”精致的少女把美眸一瞪,不忿地哼道:“我甚是心恼。所以我偏要瞧瞧,这位荀仙君究竟有多么好,叫春儿甘愿热脸贴冷屁股!”“唔,”蔺负青扬眉,“那……玉女瞧得如何?”“……瞧了四五天,”巫蜜又微微红了双颊,双手不自在地绞着,嗓音细如蚊喃,“觉得……很好的。”蔺负青险些没笑出声来,连忙以袖掩口,咳了两声糊弄过去了。……这荀三跟森罗石殿的金童玉女,怎成了这么个离奇地平衡着的三角关系?不过倒也不难理解,荀三性子外柔内刚,执着又重情义,心性的确与森罗石殿那些心怀信仰的信徒们颇为契合。巫蜜以前是先入为主,近日又是栖龙岭暗中尾随,又是雪骨城日日共处,渐渐地有了改观……蔺大师兄倒也放心了。他闲逛到午后,正欲回寝殿。迎面却见柴娥行色匆忙而来,额上微见冷汗,脸色更是青得难看。“君上!”蔺负青心里突的一凉,知道是出了大事,立刻迎上去,“怎么了?”柴娥在君上身前站定,却低下头,艰难启齿:“请……君上往城头一观。”蔺负青岂敢耽搁,当即足下一点飞身腾空,径直破风往城楼上去。他尚未出城,几层城内楼阁的遮蔽先在视线里散去,顿时天穹景象刺入眼中——只见那天上的白楼云层间,凭空垂下来几根精美金丝,把一个熟悉人影勾于其中。尹尝辛长发披散,人事不省地被吊在半空,灰袍上血迹斑斑。那姿态竟与当年被擒的魔君一般无二。蔺负青如遭雷殛,怔怔道:“……师父。”城楼顶上,方知渊黑袍猎猎,逆光而立。他眼中杀机毕现,滚腾着无尽怒焰。仙骨筑成的城瓦比千年寒铁还硬,却在阴命祸星收紧的十指下寸寸崩裂。“……这群渣滓……!!”第166章天水合开飞龙门云层之上的金丝囚链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故技重施……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嘲弄姿态。上一回,是以蔺负青为饵,想要诱雪骨城的魔修们前来,一网打尽;而这一回,却是以尹尝辛为饵,想要诱谁自投罗网不言而喻。“……”方知渊立于雪骨城那苍峻城楼之上,目眦欲裂,几乎要将一口钢牙咬碎。太像了……这般相似场景,像是在呼唤心中埋葬多年的恶鬼复苏归来。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当年横刀斩断金丝,那片身躯如萎烂的枯叶般无声地落下的一幕。蔺负青双眼紧闭着,浑身软绵绵冰凉凉地瘫垂在他臂弯里,竟像每一寸骨头都被砸碎了似的。污血还自唇角无意识地滴落,气息却已跟断了没什么两样,唯有心口处还含着一点微弱的热气,却已如雨中烛火,将灭未灭。那一天他几乎理智全失,疯魔般不知浴血杀了多久,最后也是濒临油尽灯枯,还是小敖昭拼死载他飞出重围。待那些盘宇的天外人终于被甩在身后,方知渊摇晃着自敖昭背上爬下,抱着那轻若无物的身子跪坐在地。“师哥,咱没事了,没事了。”“师哥……?”无意识地唤着得不到回应的称呼,他仓皇解开怀中裹着蔺负青的仙首金袍,却找不到下手可以触碰的地方……那人身上的肌肤,竟已无一寸是完好的。夜幕降临,绝望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方知渊越是探查越是心惊胆颤,蔺负青分明连心跳呼吸都难以为继,十二条经脉更是全部崩断,却不知被盘宇仙人下了什么邪药,自身五脏六腑、骨血皮rou内的所有养分都被疯狂汲取来吊着最后一口气。魔君毕竟是渡劫仙身,在这样惨无人道的邪药压榨之下,竟也能饮鸩止渴地将“生机”维持到现在。而若再这么将邪药服用下去,不出半个月便是脏腑衰竭,回天乏术。再然后,萎缩成一具腐烂流脓的躯体,人却还能活着,连行尸走rou都不如。直到浑身上下最后一丝生机被榨干,才能得到那个死亡的解脱……方知渊猛地转过头,趴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半晌冷汗淋漓地睁眼去看,吐出来的满地都是血……“主人,主人,您别这样!”敖昭泪眼斑驳地扶着他,哽咽道,“魔君陛下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