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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他们都隐约地觉出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了。敖昭被他俩这架势弄得心里发虚,小声叫:“主人……”方知渊心不在焉地伸手摁了摁小金龙的脑袋,“关键时候没用。滚回去睡你的觉。”蔺负青却忽然抬手制止,“昭儿,你想念你王兄吗?想不想回东琉海看看?”敖昭眼底忽的亮了亮。自凤王鸿曜出事后,要说他没偷偷担心过王兄那是假的。只是一则他远离海族甚久,又同人类修士定了契约,还不知道东琉海认不认他这个龙族;再者,他能看出来主人与魔君陛下现下处境并不乐观,一会儿这来个妖兽潮,一会儿那来个古书的……他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同主人开口。此刻蔺负青主动提出来,小金龙终于忍不住连连点头:“可以吗!魔君陛下?”蔺负青微笑点头:“我们明日仔细打算一番,你若想回,当天便可动身。”敖昭更加欢喜,恨不得飞出去在雪骨城上空兜两个圈子。方知渊一个眼神扫过来,他才乖乖盘回了主人的手腕。方知渊无声吐了一口气,抬手扇熄了烛灯,搂着蔺负青躺上了床。“别多想了,师哥。”他低声道,“先睡吧。”窗外不知何时起了云,星月遁形。这个晚上,蔺负青睡的并不踏实。一种久违却熟悉如骨的沉重感压在心口,消散已久的枷锁再次拖他坠入深渊。他好似下沉在泥淖之底,隔着一层污垢看见三界崩毁,天顶上云层开裂,睁开一只金色的眼睛……半梦半醒之间,他能感觉到方知渊一直搂着自己,那力道像是浮沉的水浪里唯一的依靠,又像是虚幻的迷雾中仅存的真实。他枕着坚实温暖的胸膛,闭着眼睛,就这么挨到了天亮。=========破晓之际,天光大明。六华洲。四时春馆深处,幽静偏阁的窗纸上映出一道人影。阁内仍是清净,摆设简单出尘,清心香的烟雾若有若无地缭在一隅。清隽的蓝衣琴师怀抱长琴,和衣而眠。似是昨夜苦修疲倦,眼下淡淡一点乌青之色。然若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手中所抱的仙琴上,有淡淡的金红之光流转不息。随着那光波振动,沉睡的琴师时而蹙眉时而低呻,额上虚汗点点,浑身紧绷,竟好像陷于噩梦之中。直到某一刻,荀明思低低叫了一声,猛地睁眼惊醒——他目光散乱,喘息连连,怔怔地望向怀中的仙琴。曾经名唤雀听的这琴,因几日前收纳了那不明来历的魂鸟,如今镌名处只余“凤听”二字。荀明思猛地按住额角,回忆起刚刚自己那个天方夜谭般的梦境,不由得干涩地轻唤:“……凤凰妖王?”声未落,琴上金红之光大盛,凭空悬浮,渐渐凝成一道虚影。霎时间,小小的房间内似被赤火笼罩!凤凰鸿曜立于琴首,垂颈而鸣,声若玉碎。浑身的赤金翎羽泛着彩光,又如有火焰流动,神威不可逼视。荀明思鬓角汗湿,唇瓣轻抖。凤王的眼眸灿胜远古的星辰。他与这道虚影对视,只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踩空,坠入了银河。“琴师。”凤凰虚影口吐人言,语气意外地很温和,“方才是吾之残魂入你梦境。”荀明思一时还未能从这股震撼中回神:“你……你当真是凤王鸿曜?那你方才在我梦中所言……”他说不下去,梦中光怪陆离的片段叫荀明思头痛欲裂。那梦境显然是鸿曜的一段记忆,他看到西域深处的大好风光,林木郁郁葱葱,山泉潺潺清澈,百鸟朝凤,彩云随风,朝阳之辉落在山崖之上。一朝水浪遮天蔽日,金龙王敖胤化作人形踏浪而来,卷发垂肩,面色深沉。而后龙王对凤王所说的一席话,却是让荀明思在梦中也不由得震悚!“阴祸降临,三界必乱……”“鸿曜,我的魂魄看过百年后的光景!人族妖族入魔者大半,仙界分裂为仙魔两道。百年后天外之人挑动战火,掠魔修为炉鼎,仙界血流成河!”“鸿曜!你不信我,日后必有大祸!”“好好好,既然凤王不讲道理要赶小龙走,我也只好去寻能讲得通道理的人族修士来计议大事!”梦境倏然一转,西域深处涅盘神火烧遍。群鸟惊飞,林木焦毁。伴随着一声哀啼,凤王痛苦倒地。邪术如荆棘般缠绕于凤凰之身,妖丹剖裂,生不如死,十八层地狱的酷刑也不过如是。火海中,三个金眼白衣之人表情淡漠。为首那个抬手一引,自凤凰妖丹燃起的涅盘神火便不受控制地落入此人手掌之中。“涅盘神火得手了,我等总算可以归去上界,回禀尊主。”“这只凤王如何处置?”“便随它自生自灭罢,若能引起妖兽潮杀死魔君,不也算一石二鸟么?”三个金眼白衣之人离去,徒留身后火海燎燎,凤凰悲啼挣扎。远处,妖兽痛苦的鸣声此起彼伏,赫然是妖兽潮爆发的前兆。……“——前尘今世,魂魄重生,天外的金眼之人……!”荀明思面无血色,低声呢喃,“原来竟是如此,原来……!两位师兄,想必也是经历了另一个红尘回返而来。”至此大梦初醒,从那年初秋金桂试起一直笼罩于他心上的迷雾豁然开朗。似乎也的确就是从那时候起,安逸平淡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他也曾一次次看着两位师兄自他们的视野内离开的背影,暗地猜测过师兄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又怎么能料到,其中竟横亘着一个红尘百年的岁月长河?“看来你并非对此事一无所知。”凤凰缓慢颔首,那优美的颈子随着动作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点。“当初龙王敖胤分别来寻吾与麒麟王,然他所说过于离奇,我等三妖王之间关系也并非托心之交……吾与麒麟王盘炎,都不信他所说。”荀明思默然不语,喉咙酸涩。明悟的同时,一股不甘冲涌而上,浸湿了琴师的心头。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自己就没有这份前世记忆!两位师兄从一开始就承载着他无法想象的重负,可另一个红尘里的荀明思又去了哪里,莫非便毫无作为地死了吗?凤王长叹一声:“招致此等灾祸,是吾愚昧之故……”荀明思一时目眩,不着痕迹地撑住了身后桌案,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的仙琴,“敢问凤王那日……为何选我。”凤王道:“吾在西域被雪骨城魔君所救之后,那天外之人见吾逃脱便欲绝后患。你身上有魔君的气息,吾以你为可托付之人。”“再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