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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崽。他不会使力,也不会找血脉的位置,又失了做魔物时杀戮的本能。粗暴却无用地咬了好半天,把这手腕咬的惨不忍睹,才得到他想要的。汩汩涌出的鲜血。蔺负青把自己的血喂给那个快死的人。他又咬自己的烂rou,在口里嚼碎了,也合着血一起给方知渊喂进去。修仙之人的rou身,本就可算是一种天材地宝。而蔺负青自幼被尹尝辛百般精心调养,隔三差五地洗经伐髓,灵丹灵果当点心吃,这样的血rou又岂是普通修士可比。等方知渊第一次从昏迷中短暂地苏醒时,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噩梦。满目是黑夜与雪地,头顶弯月。蔺负青叼着腕子,白皙的下巴被血染红成一片。见他睁眼,就满足地眯起眼睛,笑。方知渊脑子里“嗡”地爆炸开,他连虚弱都被吓跑了,翻身扑过去嘶哑地怒喊:“蔺负青!你发什么疯!松口——你给我松口!”蔺负青眨眨眼睛,“嗷啊”地一声。方知渊眼前还模糊着,四肢甚至还因失血过多而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死命板着小师哥的牙口,火冒三丈地:“松!口!!我拼死拼活叫你学会不咬人了你他娘的开始咬自己!!你、你还不如继续咬我——”蔺负青眼眸发亮,欢喜地冲他一笑。他张开口,炫耀似地把鲜血淋漓的小尖牙露给方知渊看。——这不是很精神了嘛,看来管用的。“……”方知渊面如死灰地盯着他半晌,眼一闭,一头栽进蔺负青怀里,又昏过去了。蔺负青眨眨眼:“啊?”到最后方知渊也不知道,他这么反复昏迷的期间,到底被蔺负青喂了多少血和rou进去。反正,等他把这口快断了的气儿续上,真正醒转过来的时候,蔺负青那右手手腕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可这孩子居然还在冲他笑。方知渊想哭都不敢哭,怕吓着孩子。他师哥回来了,虽然神智如幼童,虽然痴傻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可那眉眼间飞扬的光彩,还依稀能看见昔年那天纵轻狂的少年仙君的几分影子。这就够了,真的够了。他再也不敢奢求更多了。……数日过去,等方知渊勉强能走动的时候,蔺负青拽着方知渊,递给他曾经锁过自己,如今已经断裂的长锁链。蔺负青仰起明亮的眼睛,口齿不清地道:“要……要。”他将锁链的环扣往自己和方知渊的身上摆弄,弄不上去就生气地踢着地上的雪。方知渊静静含笑看着他,低声道:“不用它了,师哥。那个带着难受,特别难受……以后我牵着你的手走。”蔺负青不高兴:“要!”他只有这三年来的记忆,在这三年里,他和方知渊之间,一直是由这跟锁链维系着关系。虽然这锁链上的法咒发作起来会让他很疼很疼,但他依然喜欢。现在方知渊不给他系了,就很不安。蔺负青揪着方知渊的衣袖,努力地说话:“就……要!知、知……渊,我……要!”方知渊又心疼又没办法,哄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拖着一身伤绕去就近的小城内重新打了个锁链,给蔺负青系上,才叫这人安分下来。那天,他看着蔺负青乖巧地套上锁链,心中居然生出一丝微妙的……灼热冲动。他莫名地心情变得很好,暗想:师哥这个样子,怕是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了吧?他可以一辈子这样牵着他,早晨哄着他起床,给他穿衣擦脸,做饭喂饭;若是天气好就带着他晒晒太阳,下雨打雷了他会哭着往自己怀里钻;虽然躲避仙界的追杀会有些麻烦,可就算受伤了也有师哥心疼啊……多好。世上居然有这么好的事。那个时候,方知渊还并不知道这份显然已经超出了师兄弟的情感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单纯地窃喜着,他以为能这样和蔺负青过一辈子了。又几个月如流水般逝去。自那次方知渊置死地而后生,招来阴妖大群,仙道的修士们似乎开始有意地来追杀他们。或许是终于有人觉得,放一个祸星带着一个堕魔者,实乃祸患。总之,他们的日子开始不怎么好过了。这段时间,方知渊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穆晴雪的,穆仙子言辞恳切地请他早日回头是岸,说只要他肯下手除去蔺负青,她豁出这张脸不要也能在众仙家面前保下他。那时候蔺负青正因躲避追杀的日子无聊又劳累而脾气不好,方知渊看都没看完就转手把信拿给他,叫他撕着玩。第二封,却是荀明思的。他们的三师弟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探得了仙门世家的一些追杀计划,又不知怎么千辛万苦辗转将信送至方知渊所经之处。那封信的字迹再不似昔日琴师所书那般秀丽,仓促而潦草,内容却是字字泣血,请两位师兄千万保重。荀明思没在信中提及虚云宗、师父以及其他师弟师妹的情况,但“不提及”本身就是一种不好的预示。方知渊将这封信反复看了四五遍,沉默着亲手烧了。他按着荀三的提示,带蔺负青往偏僻的山里躲藏。他们走走停停,就是在一座连名字都没有的荒山里,蔺负青以阴气筑基了。那是个晚上,方知渊被天地灵气的异动惊醒。蔺负青独自盘坐在山崖边上,闭着眼,徐徐一吐一纳。他周围的野草正被带起的气流吹得压弯了腰,曳在背后的长发也摇动不止。那还是方知渊今早随手给他束的。走过去的方知渊收了收惊讶,心说……不愧是师哥。在这样懵懂的状态下,居然也能自行学会了运行阴气。他没敢睡,也知道此时不该打断,就在旁边坐着守了蔺负青一夜。到了天边染上鱼肚白的时分。蔺负青眼睫一动,很缓慢地蹙起眉。他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缓然将双眼睁开。清冷沉静的光泽在眸底荡漾一瞬,仿佛洗去污泥被沥着水捞出来的黑玉,干净又带一丝沁凉。突然间,就好像一张褪了色的画卷重新染回浓墨重彩,蔺负青眼神很快地从恍惚到凝实。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纤长眼尾无形中含了凛然的力道。方知渊浑身僵直,他惊愕地望着就在他三步远处的那人,忽然腿一软跪坐下来。不需开口,甚至不需一个眼神,这种熟悉入骨的神态气质,世上再无有第二个人能仿。那绝不是痴傻不知事的孩童所能有,而是……是……蔺负青转过头来,他轮廓清秀的侧脸落在晨光下,皮肤显得比以往更加白皙无暇,唇瓣也更加柔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