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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潮愕然而扭曲的脸也变得可笑起来。苏飞渝曾经将某个时点视为永久的屏障,蒙蔽自己在那个时点之前的季潮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他不再出现,只是因为死去。但苏飞渝的大脑总是乐于欺骗他,用已逝之人的幻影引诱他,给苏飞渝生存必需的氧气,却总让他忘记自己早已溺毙于泥沼之底。但苏飞渝总归是聪明的,幻想出来的影子永远不会长大,永远是少年时代最好的那个季潮,他们之间的差别那样巨大,因此他很快能够区分幻觉和现实,不再受到困扰,而对抗幻觉的最好方法,除了无视还有什么呢?“我以为我又看到以前的你了……可那是假的,对不对?”苏飞渝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楚,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手指紧紧抓住季潮的睡袍衣领,语无伦次,“我没事的、我还有用……我不能、我不能——”忽然有颤抖着的手掌胡乱地从他脸上抹过,带走一片水汽。视野范围一整个暗了下去,苏飞渝好像又回到刚才的梦中,他还是16岁的天真少年,在那个月夜,在那天长得走不到尽头的黑暗道路上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某个姓名,祈求对方能来救救他。季潮。季潮。而就在苏飞渝最美好的幻想中也不存在这一刻,他听见空气中传来季潮很轻的、温柔的声音,却不知为何尾音带着奇妙的颤音,好像压抑了莫大的痛苦——“我在这。”季潮回答他。充满了暗示和信息量的一章……写得我头疼(结果收藏还掉了几个,为啥啊,汪地一声就哭了)先说一声好了:季爹又屑又渣,有事骂季爹准没错,别骂作者???♀?作者陪你们一起骂季爹??会好起来的,不如说他正在好起来~p.s.过呼吸本来应该用纸袋子之类套住口鼻来着,用接吻来代替的梗来自eva第十六章对于那天晚上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后苏飞渝已经记不太清。就像被洗过清空的磁盘一样,苏飞渝的记忆里只留下一些无关痛痒的、破碎且模糊的片段,竭尽全力也只能隐隐约约记起自己哭噎着对季潮辩解他精神状况完全可控绝不影响工作生活的丑态,还有听了这话的季潮泛着铁青色的脸,压抑着怒火的阴沉眼眸,和一张一合的冰冷双唇。季潮说了什么来着——苏飞渝按住太阳xue苦苦思索。哦,季潮问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幻觉的。而苏飞渝忘记自己是怎样回答他的了。-从第二天起季潮突然变得很忙,连续好几日没回香庭。起初苏飞渝还有心再解释解释,但就算托季笙和保镖带话过去说想见面也如石沉大海,才渐渐反应过来季潮可能远比他这个当事人还不想谈论这件事情。他的病症曾是他最大的秘密。他那时已经位居高位,统筹季家所有不见光的生意,一旦被发现便可想见底下如何人心浮动,徒增事端,更害怕自己就此被弃之不用,因此苏飞渝从没想过要告诉季潮,那毫无意义。于是他装作正常人骗过季潮,骗过所有手下心腹,成功混过那么多年,事到如今却被这样发现,让他颇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从季潮的角度,那三年本就因苏飞渝的背叛而变得不堪回首,身为家主却被自己养的狗耍得团团转,这份欺瞒大概只是为之添上更加不齿的一笔,因此季潮恼羞成怒的回避和拒绝也是理所应当的、完全可以理解的反应。苏飞渝这样对自己说。心中意外地很平静。倒是不知为何季笙也得知了这事,期期艾艾地问他最近有没有还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苏飞渝虽然不明白季潮把这事告诉季笙的用意,但他今日已不在曾经如履薄冰犯不得一丝差错的位置,便也觉得无所谓,大大方方与季笙解释:他症状最严重的时候是离开季家前的那几年,到现在已经很少再出现幻觉。而且只是最开始那会儿一时混乱过,没过多久苏飞渝就学会了分辨幻想与真实,再没让他的精神问题影响过他的言行和决策。前两天的事更是偶然中的偶然,突发的意外,他要早知道季潮有个弟弟,是万万不会认错的。季笙听了,却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会才问:“为什么不去看心理医生?”苏飞渝略显诧异地看着他,平静地反问:“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去看心理医生?”——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无意中透露什么,更不会知道对方是否绝对忠诚并保守秘密。治疗的前提是信任和坦诚,而这两个词,对于背负无数秘密的苏飞渝来说实在太过奢侈了。甚至连药物治疗也是不可接受的。精神类处方药对他来说并不难到手,但苏飞渝不能。药物会迟缓他的思维,而他需要永远保持清醒。这些道理稍微一想便能懂得,季笙明白自己不该过问太多,再说他哥的意思也只是不放心苏飞渝现在的状态,让季笙来试探着问问。好像笃定了面对季潮苏飞渝就不会说实话似的。只是刚才还在说自己没事的苏飞渝脸色看起来着实不太好,眼下的黑青也很严重。季笙想起前几天他深夜偶然醒来,从二楼卧房里隐隐传出的响动和落在他窗外的灯光投影,就还是忍不住多嘴:“可你是不是在失眠……?”苏飞渝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这么明显啊?”又顿了顿,才说,“不是睡不着,是不敢睡。”季笙充满困惑的表情取悦了他,苏飞渝眨了眨眼,冲他露出一个略微狡黠的笑,说:“担心的话,就把你ipad借我。”-这天季潮处理完手头事务,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回香庭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窗外的城市早已陷入沉寂,但等季潮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的门,房间里壁灯昏黄的光便涌了出来,苏飞渝曲着腿半靠在床头,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里夹着一点红光,而季笙的ipad躺在他膝头,亮着屏,轻音乐平和地流淌在房间里。看到季潮进来,苏飞渝也像吃了一惊似的,微微坐直了些,声音很轻地问他:“怎么回来了?”季潮走近他,蹙着眉把那支烟从他指尖抽出来,摁在床头烟灰缸里:“哪里来的。”“找保镖要的。”苏飞渝张嘴吐出最后一口烟气,笑了笑。“你以前不抽这些。”季潮好像依旧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神色不愉地坐在床边,生硬地问,“睡不着?”苏飞渝看着他,心想季笙这个传话筒效率未免也太高了点,半晌后实话实说:“怕再做噩梦。”静寂猛然降临在房间里,ipad中传出的轻音乐便显得格外突兀起来。季潮低下头,看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