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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似是这才有空看清她的模样。当抬头望见她明艳动人脸庞上,那一双水盈盈向自己看来的眸子时,他被常年阳光晒得有些黝黑的面容竟是一怔,随即脸颊上隐隐浮现一抹微赭。“不、不用报恩……”他开口应答的声音竟然有些结结巴巴,再也寻不出方才的沉稳模样。沈如棠看他直直盯着自己的傻样,向来泼辣的面上居然微微发热。她难得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话语声比平时足足低软了好几分。“那你好歹留个名字么……”青年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发,眼神也避开了她因颊边一抹绯红而愈发娇美的面容,“我名林继锋,乃是神武营林将军的长子。”说着,他又匆匆忙忙地欲转身离去,“我还有军务在身,就先告辞了。不过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姑娘切莫再记挂报恩一事。”沈如棠有些发怔地望着他远走的高大背影,还未走几步,他又侧了半边头轻声嘱咐着,“姑娘的伤,还是早日找个大夫看看吧。”沈惊鹤和沈卓轩讶然地看着眼前情况,良久,看到沈如棠仍是有些微红的脸,调侃地对望了一眼。——他们的这位四姐,不会当真就此遗落一颗芳心了吧?出了这番事,几人也没了再游玩的心情。回宫后悄悄召来太医为沈如棠诊治了一通,又被静嫔担忧心疼地念叨了一番,沈如棠这才将敷着伤药的左脚放于矮凳,整个人慵懒地侧倚在坐榻上。挨了静嫔好一顿念叨,沈惊鹤和沈卓轩此时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眼瞅着屋内终于没了旁人,沈卓轩才清清嗓子,用着一把温润的声音抑扬顿挫地开口,“惊鹤啊,明明正是寒冬清霜之时,为何我却闻到了百花绽放的清香呢?”沈如棠瞪着一双杏眼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冷笑一声。“咳。”沈惊鹤顶着自家四姐不善的目光,大着胆子接话,“也许是因为冬岁已至,想来这春日也不远了吧?”言罢,两人齐齐默契地瞧向一脸羞恼的沈如棠,忍不住闷笑出声。“好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胆子大了是不是?”沈如棠眼含威胁,然而脸上划过的飞红却暴露了她的色厉内荏,“少给我胡说八道……”沈惊鹤浅笑不语。神武营在京畿不远,林将军府又向来是满门忠良,若是沈如棠有心,兴许还当真能成就一桩美满佳话。毕竟,皇帝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个笼络重将人心的机会,不是么?他轻叹一声,按捺下了内心的想法。身处皇室,又是女子,婚姻大事本就难容自己做主。若是能在合适的门第中选上一位合自己心意的,倒也的确是难能的福分。“好了好了,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到底是沈如棠,不过片刻就已恢复了惯有的傲气爽朗的模样。她兴致勃勃地将二人召近,低下声音悄悄开口,“我在后院的梨树下埋了两坛十日醉,今天好不容易咱们能凑到一起,不如便喝个尽兴,不醉不归可好?”“什么?”沈惊鹤这回却是彻彻底底地惊讶了。他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沈如棠才包扎好没多久的脚踝,蹙起眉头,“你才刚刚受伤,怎么能……”“这有什么!”沈如棠豪气干云地一摆手,“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再说了,若今天不喝个痛快,我心情郁结,这伤口不是要好得更慢?”沈惊鹤被她的强词夺理震撼在了原地,他别过脸望向沈卓轩,希望他能帮忙一起劝劝明显上了头的四姐。却没想到一向以谦谦君子形象示人的五哥听闻了,也是满怀兴致地一拍案。“好!今日我们三人便不醉不休!”沈惊鹤瞪大了眼瞧着已是迫不及待被送到自己面前的酒觞,经过长逾三秒的内心挣扎后,终于还是试探地伸出了手。就尝一点点的话,应该没事吧……※※※※※※※※※※※※※※※※※※※※梁小将军明天就出场啦![高声——来自被湛流剑横着脖子的客户端感谢雪吹墨投掷的地雷!亲亲谢谢杏晚回舟、阳台君灌溉的营养液~抱一大下第42章事实证明,嘴上说着只尝一点点的后果,就是到最后喝得宛如玉山倾颓。而喝得烂醉的后果,就是第二日早上太学两人齐刷刷的集体迟到。晨诵已经开始了一刻钟,沈惊鹤和沈卓轩二人才低垂着头神情惭愧地挪动到座席上。也所幸今日领诵的恰是方子艾方太常,对于这两个他本就极喜爱的学生,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轻放过了。方太常那关好过,可是身旁这人的这一关……沈惊鹤悄悄别过眼觑着身侧板着脸,竟是看也不看他的梁延,难得有些手足无措。想了好半晌,他还是轻轻拿手肘碰了碰他,试探地唤了一声,“梁延?”梁延本想再多晾着他一会儿,但是被他这么可怜巴巴地一唤,还是忍不住侧首斜睨向他,嘴唇抿成直挺挺一条线。微有些散乱的鬓发,明显没休息好的脸色,还有身上若有若无飘散过来的一股酒味……梁延眼中划过一丝恼色,明知道自己年纪小不胜酒力,冬日又寒凉易染风寒,他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去喝酒了?”他开口的声音有些冷硬。“嗯……”在梁延剑一般锋锐的目光的逼问下,沈惊鹤不知怎的竟莫名觉得有几分气虚。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罪魁祸首沈卓轩出卖,“是五哥拉着我喝的!”令人觉得如芒刺背的目光终于转移开。沈卓轩依然一无所觉地端坐着听方太常讲课,下一秒,却是突然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冬岁果然是寒凉了不少啊……沈卓轩如是想着,不由自主拢紧了袖袍。梁延有些头疼地看着沈惊鹤,有心想好好说一通让他长个教训,可是望着他小心翼翼瞥过来的眼神,反倒是自己一句重话都不忍心再说。“你想喝酒是吧?”思忖半刻,梁延神情莫名地盯着他,“行,散学以后到我府里来,我陪你喝个痛快。”沈惊鹤怔了怔——这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一整天的课就这么在他的苦思冥想中稀里糊涂地过去了,直到站在朱红威严的大门外,仰头望着其上龙飞凤舞的牌匾,沈惊鹤才真切地惊觉自己当真随梁延回了将军府。萧宁那时的话鬼使神差浮现上了耳畔。“你这便把我带回府去见令尊令堂,发展会不会太快了些啊?”呸呸呸,这又是哪来的乱七八糟玩意儿?沈惊鹤险些没把自己气了个半死,只暗恨那个好不正经的神医把自己也带得奇怪万分。更何况,梁延的父母早在数年前就已经离世,如今这偌大的将军府,便也只剩他一人了。梁延正嘱咐成墨将马车停到后巷的空地上,一转头来就看见沈惊鹤犹自跟自己生着闷气,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骤然低落了下去。他不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