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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题目倒是出得巧妙,有三成的经文皆是流传较广、使人一望便知的经典之句,五成是稍有难度需要人细细思索一番的文句,剩下的最后两成则无一不是各种冷僻刁钻的偏句,若非彻底将典章卷籍弄懂吃透,只怕此时只能对着这些闻所未闻的句子发呆,更别提填出它的上下连句了。不过,这道题或许能难倒旁人,却是难不倒前世便早已将经书熟读记忆至能倒背如流的沈惊鹤。他用紫毫笔在墨砚中轻蘸了蘸墨,便游刃有余地开始在纸卷上挥毫作答。有些笔速迅疾的学子已经写到了中间偏后的那几道文句,下笔如飞的手渐渐有些迟疑地停顿下来,只托着腮皱眉冥思苦想着相应的词句。也有那头脑灵光的见着后几道连见也未见过的怪题,咂舌连连摇头,索性直接略过先分神去做其他题目。沈惊鹤却是不慌不忙地在卷纸上写下一行行端雅正宜的台阁体小字,速度虽不快,但却一直流畅连贯地写着,竟是从未有断笔沉思的时刻。也就是众人此时都忙于应付自己的答卷,若放在平常教人望见了,必定要大为惊讶。只因为他几乎是在看到题目的那一瞬便可提笔写下缺漏的词句,仿佛那篇篇经义文章不是存于脑中需要调出来一一想过,却是直接大咧咧摊开了摆在眼前供他抄写。时间过了一小半,沈惊鹤也终于气定神闲地将前半部分的题目全数完成。他提起卷纸的页边轻抖了抖,又仔细将新添的墨痕吹干。但见白纸上满满皆工整地填上了对应的章句,一眼扫去,竟是无一处空白疏漏,仿佛就是木板翻刻上去的原文一般令人惊诧。沈惊鹤垂着眼打量了一番自己方才写完的卷面,轻轻呼出一口气,胸有成竹地浅笑了笑。他不甚在意地将填满的卷纸放于一边,伸手取过第二张试卷看起了接下来的题目。第二张卷纸的左右边分别题写着剩下的最后两道题目。沈惊鹤先是看向短赋,所赋之物已由出卷的学士提前拟好,这一篇乃是“雪赋”。写雪么?沈惊鹤默然一瞬,不期然又想起了梁延与他讲过的北境的冰雪。蹙眉摇摇头将多余无关的情绪从脑内扫去,他沉吟着思索起该如何下笔。论起题目雪赋,最普通的学子自然是洋洋洒洒大笔铺陈雪的物色情状,试图以妍丽的文辞与华丽的词藻堆叠出一篇连珠缀玉的文赋。好一些的学子,则不会单单只将目光停留在雪本身,拘泥于雪的外体,而是会赞颂一番雪之贞、雪之节,进而讴歌赞颂一番雪的精魂。那么,他也要这么写吗?沈惊鹤没有急着下笔,他闭上眼,放任自己的全副心神在浩大的天地间纵情飘游。他仿佛在下一刻便置身于北境的寒冬中,举目皆是飘飘扬扬漫天落下的洁白雪花,皎若明光月华。那雪簌簌地落了下来,落到高枝上的便安顺地凝成松软一团,坠到石阶上的便随着日出无声地化为雪水,混着泥沙蜿蜒流了一地。他在脑海中细细地描摹着雪落的情状,仿佛真有一股子冰凉拂过脸侧。几息之后,他睁开了一双澄澈淡然的眸子,心中已有沟壑。沈惊鹤提起墨笔,先是端正地抄好了题目,才将笔锋挪至下一行,落笔写下开篇的一行字。“岁将暮,时既昏。寒风积,愁云繁。俄而微霰零,密雪下。”冬日寒风凛冽、阴云四起的黄昏,鹅毛大雪飘零落下,这是第一幅跃进他脑海中的情景。他的笔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想了开来。同样是雪,积厚盈尺是丰年征兆,雪深一丈则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灾害。如此看来,落雪的时间不同,其所预兆的意义岂非亦有天壤之别?“雪之时义远矣哉!请言其始。若乃玄律穷,严气升,汤谷凝涸,炎风不兴,河海生云,朔漠飞沙……”他前世倒也不是没见过朔雪,只是他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冬日之时偏又畏寒,因而只能在华饰精美的马车内轻轻掀起厚重帷幕的一角,呵着冷气眺望着远处巍峨连绵覆满冰雪的雄山。他曾亲眼见过,在四时将尽、寒气上升的时候,大大小小的溪流河川都已凝固,云气雾霭再没有暖风吹散,纷纷氲氲遮蔽霞光的万顷大雪让他心中涌起了从未有过的豪情与壮阔。这般壮美的景象曾深深震撼了他的整副心神,然而回忆起来,积雪尚未亏损,和暖日头仍然高悬于冬季的时候,却也别有一番曼妙盛景。“若乃积素未亏,白日朝鲜,烂兮若烛龙,衔耀照昆山。庭列瑶阶,林挺琼树……”新雪的艳芒正宛如神话古籍中所记载的烛龙衔着烛火照耀昆仑,那缤纷繁复的气象,明亮皎洁的仪态,无一不满足了从小生于南国的他对于落雪的所有想象。上辈子的争斗不休虽已然在记忆中逐渐渺远,但他偶尔也会回想起那时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的自己。每日一睁眼面对的就是勾心斗角不止的疲惫生活,也唯有在梦中,他才能亲身踏遍名山大川,在变化无穷的四时之景间驰遥思于千里。他曾梦过一场大雪,那时他只觉得世上岂会真有如此风华绝代的景象。直到很多年后他亲自乘车去北国接见新归附的族人时,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万岭素白是触手可及的一切,而非梦中的虚幻。“若乃申娱玩之无已,夜幽静而多怀。风触楹而转响,月承幌而通晖,践霜雪之交积,怜枝叶之相违……”落雪的那一夜,他宿在北国族人特意为他准备的温软厢房内,幽静的夜色里只有风呼啸绕过回廊的声响,皎皎明月泛映着雪光,通明的光亮隐隐透过软烟罗裁成的窗纱。也许是雪光太过明灿,他并没有如所料的那般很快入睡,而是披上了鹤氅倚门望向鹍鸟双双起舞的庭中,耳边不时传来厚雪压断枯脆松枝的喀嚓声。“怨年岁之易暮,伤后会之无因。君宁见阶上之白雪,岂鲜耀于阳春。”雪光华灿的那夕清宵,距离他最后在病榻上永远闭上双眼沉入黑暗,仅剩下不到半年。人们总是叹息怨恨于迢迢去未停的光阴,又泣涕感伤动如参商,此后相会无因。沈惊鹤在初时并不很能理解这种心境,但是当那一晚的雪色映亮半边云天时,他却仿佛蓦然懂得了此番亘古未能排解的忧愁——谁曾见到阶上明润皎洁的白雪,待到阳春三月还能长存?他执笔的手一顿,心中因自己的新生再一次有种近乎感动的庆幸。三春已至,他这片孤独的落雪却并没有随着夕照而消融,却是在另一方广阔无垠的天地扎根生长。前世从未期盼奢求过的亲情、友谊与健康,今生却如同从天而降的惊喜一般骤然砸落在仍懵懵懂懂的自己怀中。他望着只剩下最后一段的文赋,眨眨眼,眼角莫名有些发涩。深呼吸一口气,他继续运笔写下了雪赋的结尾。“……白羽虽白,质以轻兮,白玉虽白,空守贞兮。未若兹雪,因时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