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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的人!”另一人又在他腿上狠踹了一脚,一把扯开他的手臂,将那张已被揉搓得褶皱不堪的薄纸从他手中拽出,口中不住骂骂咧咧,“好好一张文卷又被你弄皱了,真他娘的晦气。”许缙似乎失去了抗争的勇气,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用心一笔一划写就的文章被那两个纨绔浑不在意地抢走,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僵硬在原地,心中满盈着巨大的茫然和悲伤。明明……自己已经按照那人所说的去做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改变不了他只能被欺侮的命运?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已经认命接受了再一次被欺凌羞辱的结局。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凛然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够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沈惊鹤一忍再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大踏步从假山石背后绕出来,脸上隐隐蕴着些怒气。那两个纨绔正转身准备离去,却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僵。一想到方才他们夺人文卷的一幕竟被旁人尽收眼底,两人的脸色都有些被撞破后的不好看。“你又算什么东……”最后一个“西”字还未说出口,破口大骂的那人转过头来看清了背后人的面孔,惊得险些咬了舌头,“六、六皇子……”“我算什么东西?哼,只怕有的人连东西都算不上。”沈惊鹤冷冷一笑,不去看眼前勃然变色惊惧万分的两人,他弯下腰去扶起还一直愣愣瘫在地上的许缙,“你没事吧?”“没、没事……”许缙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鼻子有些发酸。沈惊鹤看他站好后,转过身去,一步步逼近还傻站在原地的二人,“欺凌同窗、瞒上作假、口出恶言……若是我将这些事一一禀告太常,两位觉得不能再在太学中待下去的会是谁?你们固然不担心被请离太学后考取不上功名无从安身,但若是你们府中的父辈亲朋得知自家子弟因为这等事被逐出太学,面上无光,两位还认为自己日后能有好日子过么?”“六殿下,我们、我们不是……”一个人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着,被另一个看起来机灵些地撞了撞胳膊肘,当即闭口不再言语。另一人凑上前嬉笑着替许缙将凌乱的衣襟整理好,他的手触到许缙脖颈旁的时候,许缙不由得浑身瑟缩了一下。“殿下,我们是和许缙闹着玩儿呢。我们早就约好向他讨要文卷来观摩学习一番,他也一早就同意了的。”说着他又看似亲昵地拍了拍许缙的肩,眼中飞快划过一丝阴狠的威胁,“是吧,许大才子?”许缙浑身上下都哆嗦着,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接触到那道不善的目光时却又猛地一震,惨白的脸上颗颗滚落着豆大的汗珠,他僵硬着脊背,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是。”另一人回过神来,连忙也把那张文卷展平重新塞回许缙手里,埋怨开口,“我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小气。不让看就不让看吧,我们现在还给你便是,你还不快解释两句,也免得六殿下误会。”沈惊鹤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惺惺作态,也不出言戳破,只是转过头来认真地盯着许缙,“他们两人说的可是真的?如果不是,你只管说出来。如若是,你现在一点头,从今往后你的任何事情,我绝对不会再多插手一次。”不是!这些全都是谎话!许缙睚眦欲裂,几乎下一秒就要开口吼出声来。然而走到他身旁的那人悄悄用两指拧紧他的胳膊内侧,伴随着刺痛,毒蛇般阴冷的声音低声响起在耳边,“别忘了你的父亲如今在哪位大人手下出仕。”许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近到嘴边的喊叫一刹那凝固。他大睁的双眼中划过惊怒,划过不甘,最终却只能无奈地尽数熄灭,沦为一片白茫茫的空洞与惶然。父亲等了十数年才能从荒远的南越回到熟悉的京城,他,他不能……沈惊鹤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许缙深深地回望了他一眼,漆黑的眼中跳动的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他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过了好半天才艰难迟缓地一点头。这个动作竟好像抽干了他身上的所有力气,他的头颅一沉,重重地垂下来,再也不敢看沈惊鹤脸上的神色。“好,我尊重你的选择。”沈惊鹤看了他半晌,没有再说什么,旋身毫无留恋地离去,转身时带起的一阵疾风将身后人的鬓发吹得有些散乱。有模糊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似乎还有人满意地在自己肩上拍了拍。许缙双目失神,却是再也对周身发生的一切没有了反应。他感到手中被汗水打湿的文卷再一次被抽走,空空的手掌徒劳地在空气中一抓,最终也没有抓到想留下的那一片衣角。※※※※※※※※※※※※※※※※※※※※感谢葡萄籽籽小天使投掷的地雷~第29章“还在想许缙那事?”书院内大半的坐席已满,学子们纷纷打开课本,等待着稍后的晨诵。梁延无意识地摩挲着书籍封页,看着沈惊鹤微微晃神的面容突然开口道。沈惊鹤沉默一瞬,还是轻轻一摇头。这三天来,他总能偶尔察觉到许缙在远远瞧向自己这边,可是每当自己转头与他眼神交汇时,许缙又都会惊慌不已地躲开。他之前的话既已放出口,自然不会再去多管闲事。然而想到那日的场景,心中难免仍会唏嘘感慨一二。“不过是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感罢了。”那日的事他并无保留地告诉了梁延,心下或许也存了几分不知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对的迷茫。他仍记得梁延当时沉默而认真地听他说完后,只是微用力握住自己的肩,轻声言道“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没有解释,没有劝谏,只是一句平实无华的肯定。然而偏偏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萦绕着些许沉闷的心蓦地一轻。沈惊鹤一手撑头别过眼来,专注地看向梁延,嘴角向上微翘了翘。梁延虽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才让心情突然变好,但看到眼前人面上的沉容尽消,倒也无心再去追究,只是也宽下心来冲他安抚地笑笑。书院正门的竹丛因有人经行而轻颤晃动着,搅乱了一地金碎阳光。身后的王祺遥遥瞥见渐而清晰的倜傥人影,脸上又挂上了标志性的嘲讽冷笑,“哼,这病倒还当真是好得挺快。”沈惊鹤这几日坐于他跟前,早已对他时不时就要出言讽刺一番周遭看不惯的人与事习以为常。然而这王祺仗着有大皇子撑腰,哪回口出恶言时不是带着恨不得全书院都听得见的高调,几时竟如今天这般只敢小声嘟哝?沈惊鹤挑挑眉,与同样听得王祺讽言的梁延对视一眼,心下皆了然来者究竟是谁。“六弟这几日初来太学,可还适应?”那个噙着温和笑意的身影渐行渐近,与一路上向他问好寒暄的学子们点头示意,脚步未停却是笔直地向沈惊鹤这处行来,“我前几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