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吉奥/莱奥]恶劣因子 09
9 罗严克拉姆伯爵莱因哈特及其挚友吉尔菲艾斯中将莅临立典亥姆侯爵举办的夏夜舞会,是主客双方都难以推辞的脸面问题。该请的请,该来的来,彼此装作互不存在,心平气和地呼吸一段互相污染的空气,再分道扬镳即可。 况且吉尔菲艾斯中将的又一次胜利正是莱因哈特想在门阀贵族们面前大肆张扬的战绩,他要看那些趾高气昂之人一个个靠过来哀求着结交被他们轻视过的英雄,丑态百出——当他在来路上笑着说出这些的时候,吉尔菲艾斯哭笑不得,事态不会这样发展吧?去时的中将回来后只添上一枚新的勋章,并未有军衔的上升,更别说能被贵族们高看一眼了。 “但你救了他们不止一支舰队,今晚谁家没有几个亲戚,得叫你恩人啊?”听到好友又说些谦虚到妄自菲薄的话,莱因哈特鼻子哼气,轻蔑于那些乌合之众,刻薄地嘲讽起来,“这回是有人从中作梗,吉尔菲艾斯,他们灰溜溜地认为如果嘉奖再多点那就是自我否定!” 恩人?没有来当面指责他是抢功的秃鹰猎狗,就已经算是给面子了。他不便反驳兴头上的友人,苦笑道:“可是莱因哈特大人,穿军装还带着勋章,这太招摇了。” “我就要你‘招摇’!”他的好友说着抬手,敲在他胸前双头鹫上一声脆响,“你可是他们的英雄,你得高调!” 坐在地上车里听了这么多赞誉和豪迈之语,吉尔菲艾斯不免更显拘谨,双手紧握放在膝头,没有松开。这场舞会的性质,其实并不要求军官们拘泥于军服,但元帅坚持,他们必须这样出席,还翻出了他两枚双头鹫勋章,都让他别上。 “可是,您不也没有带勋章吗?”他小声咕哝着,出门的时候莱因哈特甚至嫌披风繁琐,差点懒得穿戴,是他以佩上另一枚勋章做交换,劝说对方军容齐整切勿太过任性张扬。 他的确是在战斗中救下了不少本是去送死的军人,不过应尽之责,也是举手之劳。当然他也比对照片确认过,以某位中校为首的几个冲动分子,都在第一批阵亡名单里,绝无生还的余地。 被命运女神宣告过死亡的人们,没有回来的可能性。可吉尔菲艾斯还是隐约有种古怪的怀疑,若以传说中的故事推论,一次次遇见“命运女神”的人,难道不正是屡建功勋的自己吗? 一旦陷入这种僵局,他又禁不住思绪纷飞着猜想,如果这一次他没有出现在那里,难道那个人,就会对预订了阵亡席位的无赖们勾动手指,在随便哪一张床榻上,以实际行动宣布噩耗吗? 用那副会被寻常人视为不祥之物的身体,给极乐标上生命的价签,又贴回自己的衣领上。 元帅府的参谋长,面无表情地提出冷酷建议的奥贝斯坦上校,离开工作就化身潜伏在人群中寻觅枕边猎物的魔鬼,如果不能看管住,便会趁着夜幕溜走,吸饱了陌生人的髓与血。 如果能够看住……吉尔菲艾斯发现,战斗期间不止一次活跃在他紧绷着的神经上的家伙,就藏身在这无聊贵族舞会的深处,等到莱因哈特远远招揽,才望向他这边第一眼,神情没有半点触动。 “奥贝斯坦家族确实曾有些名望。”莱因哈特在对方走过来的间隙跟好友解说,似乎是希望这次巧遇不会引起过度的疑惑,“你知道吗?他读过幼校,早年履历很漂亮。” 吉尔菲艾斯当然知道,他比莱因哈特更早查阅过那些记录——为了避免好友落入陷阱而进行的调查,但防不了他自己率先坠落。 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还不到半年,就恍如隔世,他在走下旗舰回到元帅办公室复命时没有关心晋升或是赏赐,最先想问的是成为一切开端的那个人,安妮罗杰小姐,他们,或是他,能有机会见面吗? 他没能问出口时,元帅就不大快意地提及jiejie像是被坏脾气的老皇帝关起来了,只能从视频通话中窥见一贯温和的笑容和关心;不过她看起来并不消瘦或是憔悴,说起宫廷中的花卉与鸟兽,说一天天都在好转,说不定很快就能见面。 佛瑞德李西四世是个让人捉摸不透性情的昏聩之君,他有时就是会盘踞在自己的宝藏之上,带着心爱的宠妃,躲进现实之外的世界,除了国务代理人谁都不见,直到宇宙中传来下一次惊天举动。 还不是这一次,小小的边境乱事,小小的战斗英雄,没有震动老龙出洞的资本。吉尔菲艾斯知道,安妮罗杰小姐一定能够除尽他们前路上的阴霾,让已有些摇摆不定迹象的挚友,走回正途。 “奥贝斯坦,准将。”莱因哈特打招呼时特地强调了对方新的军衔,只要高举酒杯,折射的光就能映在新换军服的肩章上,又灼烧于赢来这肩章的中将面庞。不舍得支付给某一位军官的荣誉平分给多方,罗严克拉姆元帅府上新来的参谋长得到一样,领下效忠新主的头赏。吉尔菲艾斯回来没多久就听见下属替他不平之声,前线舰队的战功被稳坐后方办公室的参谋长抢了,还是个初来乍到看起来毫无帮助的家伙——他告诉说出口的人这是最合理的安排,若是没有参谋长的策略,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一展身手,更别提功勋与军威了。 可是他有时也会产生疑问,奥贝斯坦拜入元帅府之前,莱因哈特就已经定下以他为中心的派遣策略,奥贝斯坦来了以后,在那些他听不到的进言里,是否真的会有,关于他的内容呢? 他们产生了公事之外的关系。他的视线从那肩章移到挚友的侧脸上。不论口头上声称是什么模样,他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做到公私分明,在上级面前开口时不会受到那些过分亲密的独处时光影响。 “你不像是会喜欢这种场合的人啊。”罗严克拉姆元帅接受了新晋准将的敬礼,用余光扫过身边的友人,像是确认大家都维持了表面平和后,以一种怪异的熟悉口吻寒暄起来。 奥贝斯坦似乎也很是习惯,没有多余的举止神情,仅仅欠身,对上级的关心表达谢意。 “只因先父的关系,奥贝斯坦家还在侯爵的名单上。明年可能就彻底删去了。”除了军装,参谋长看起来还像是在元帅府中工作一般,毫无变化,“下官到场即可,会尽快离去。”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跟我们待在一起就好,”显然是为了壮大本次舞会中元帅府的来宾阵容,莱因哈特说着,还要将身边二位与自己都绑在一起,“对吧,吉尔菲艾斯?” 吉尔菲艾斯向好友微笑颔首,但觉得不合适。他心里就是不希望看到,莱因哈特大人与这位参谋长站在一起,言行举止间,还透着一种近乎于亲切的器重。奥贝斯坦跟一般下属不同,对于莱因哈特大人来说,这是高价买下的“商品”,他却处处都表露出对其他下属没有的疏离般的敬意;就好像是要强调“商品”与价值的匹配,从未支付过这种价码的伯爵大人不自觉便小心翼翼起来,一点都不符合私下所坚持的“互相利用”。 当然这只是作为旁观者的妄自推断。这所谓的交易,吉尔菲艾斯一直打着问号:说是参谋,其实是一个重点应付军事行动以外各类事务的人,例如为元帅府应对立典亥姆侯爵的邀请,这才是奥贝斯坦该费心的事,而不是干涉作为战略与战术天才的莱因哈特大人,给出些全然不适合上级行事原则的建议,甚至开始错估自己的价值…… 奥贝斯坦倒是没有居功自傲的态度,也不会夸耀些什么,要说利用上级的关照,吉尔菲艾斯暂时没有发现这种迹象。 他回到奥丁后,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地方,见到参谋长。 “看,立典亥姆恨不得把我们都赶出去的模样——”好友毫不遮掩地指出那位时不时瞥来的舞会主人,带着种恶作剧般的得意,想了想又回身问道,“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吗,奥贝斯坦?” “不过是最低限度的礼节罢了,阁下不必放在心上。” 是的,莱因哈特大人这样的问题,也是最低限度的礼节罢了。如果这样看,吉尔菲艾斯可以接受,一切都是罗严克拉姆元帅对下属的一种礼节,对麾下其他将领,也当是一样的。 “那就同我喝一杯吧。”元帅提议道,示意附近侍者为身边空手的二人都拿酒来,“你们俩得庆祝一下,这初次合作。” 在胜利的背后,确实有奥贝斯坦准将一份功劳。而且莱因哈特不希望他们对此有什么误解,或是将过去的印象带到公务中去。 到底还是被莱因哈特大人发现了他心中不快。吉尔菲艾斯看着对面那位义眼正常只是陷入某种停滞状态的家伙,彼此默不作声地僵持了一会儿,似乎都在等着谁先举杯。 如同是在争抢着躲避“谁先开始了他们这段阴暗关系”的名号,都在等着对方先承认罪过,便能在翻脸时算账。 最终还是奥贝斯坦主动将酒杯递过去,满不在乎的一声轻响,却又撤回原地,目送着他的那一杯,先入口下肚再饮。 不过没有这个机会了。一位陌生而华贵的随从仰着脸来到三人面前,在向伯爵大人行礼后立刻转向吉尔菲艾斯,拿腔作调地问:“不知帝国的英雄吉尔菲艾斯中将,是否愿意邀请公爵千金共舞一曲呢?” 公爵千金,那只能是躲在扇子后面张望这边的伊丽莎白·冯·布朗胥百克小姐了。中将没有见过这种侍者提议邀舞的场面,酒杯还没从嘴角放低,下意识先请教挚友进退之法,但尚未求得答案时,就跟对面义眼里投射的视线撞在一起,怎么看那电脑里放射而来的光束,都像是将他搁在医疗仪器上,透彻扫描。 这种错觉转瞬即逝,关心此事的参谋长收回目光,而他的上级兼好友低笑地说了句:“吉尔菲艾斯,不能驳了公爵千金的美意啊!” 少女的青睐,的确是最单纯的美意。奥贝斯坦在中将被迫一步一回头地离去后,尝了尝本该与人共饮的美酒,再抬眼,身姿挺拔又乖乖听话的红发青年就已经在公爵千金的面前,说了两句惹少女笑弯眼睛的致歉之语,躬身伸手,接过了对方的明示,相携步入舞池中,引来大厅里多少年轻姑娘的注目。 “对于胜利归来的英雄,这是公爵千金能够想到的最高嘉许了吧?”罗严克拉姆伯爵晃了晃酒杯,俊美的面庞上是观赏好戏的笑。与其说他如同话中所说一样关注公爵千金,不如说他是在看挚友的笑话;中将不像他举止间表现出的那般懂得应付异性的追逐,即便是举止,也比平时显得迟缓了点,如同那些社交秘诀中的教训,降低速度,给自己充足思考反馈的时间,才不容易出错。 不过从舞步间的身体反应上来看,吉尔菲艾斯中将还是不辱功勋军官之威名的。尽管宴会的主人是立典亥姆侯爵,但布朗胥百克公爵千金抢得今晚头一回全场瞩目并不算特别无礼;公爵千金与侯爵千金同为皇帝的外孙女,年龄顺位和父亲身份列在一起有所差异,没有人会在此对伊丽莎白嫉恨发难,皇帝与宠妃都不在,她可以成为这一夜的女王。 “布朗胥百克的女儿,是有可能继位的人选啊。”许多宾客的心中都在回转着这一想法,但莱因哈特对着自己的参谋长说出口来,立即给礼节或是消遣,蒙上了一层名为“公务”的纱幕,“如此名媛都把吉尔菲艾斯当作婚配的目标了吗?” 如果让旁人来听,元帅的话更倾向于发自内心的感叹,可稍有了解的人还是能感受到,其间不无讽刺的意味。 “恐怕仅仅是那位小姐的个人意愿。”奥贝斯坦顺着问题,推断道。 莱因哈特不必细看公爵千金端庄之下难掩的激动神色,也能得出这一结论,他转过脸来,与参谋长彼此肯定。 “你说得对,布朗胥百克可不像是会允许女儿的婚事与我沾边的人。”这当然不仅指他本人,还有他的元帅府或是最亲近的朋友,“我应该怎么做呢?” 事实上,奥贝斯坦了解元帅与布朗胥百克公爵的恩怨,远比元帅认为的更多;莱因哈特的说法有根据也符合常理,但贵族间的政治游戏玩到一定阶段时,那点恩怨并不作数,主动权也会转到不起眼的旗子手里。 “您什么都不需要做,静观其变。” 莱因哈特用那双几近透明的冰晶似的眼睛,盯着他,在脑海中编排了好几种未来的可能性,一个个都牵扯缠绕在舞池中的红发青年身上,唯一那个可能无关的,也被忽略在角落中。 “你认为我是将好友的美色作为商品拉拢大贵族的人吗?”元帅笑容冷淡多了,是想起最初的约定——这本不是他打算向参谋长咨询的问题。 “您并没有利用吉尔菲艾斯中将,阁下。未能诚挚以待的是那些动了此等念头之人。”奥贝斯坦垂眼恭敬,应和了对方构想里的剧情。这不是一件着急的事,还有许多进展的空间与余地;眼下他们常常讨论的是“新伊谢尔伦时代”,同盟占据回廊要塞后的蠢动,那些小规模的试探会在哪一天点燃政客们过度高涨的信心。 不过少女们萌动的春心,倒是比宇宙霸业更为急切。公爵千金与吉尔菲艾斯的舞蹈才刚结束,宴会举办者立典亥姆侯爵的女儿莎比娜便加入战局;十四岁的活泼跃动令女孩抛开了满屋可用的侍者直接上前,在表姐的注视下与中将三两句话,便抢过了公爵千金所在的位置,将玉手纤腰递进了中将的双臂间。又一支舞曲,又一位皇位继承人,又一个违背父母之命追寻爱情的小小雀鹰,她们在此时此刻乐于奉献自己最珍贵的价值,蒙着眼为个香甜的饵食向猎人张起的网里撞去。 奥贝斯坦不是这种猎人,除非必要时,他不想兜售虚无缥缈的商品。不过他的上司很是关注,顺着友人的轨迹欣赏美景,时不时微笑打个招呼,仍旧旁观对方陷入蜜糖罐里。他记得莱因哈特说过想看贵族们来舔红发青年的皮靴——这没有实现,可眼前的场面比想象中的更让伯爵大人满意。 “奥贝斯坦,我是不是没有足够的魅力,还要在这里等哪位随从给我递来暗示呢?”看着挚友又一次掠过面前,年轻人突然抱怨道,过分的熟稔里是稍显轻浮的语调,是被舞会的灯影折射出的,引人误会的信号。 “无心于军事或政治的女性,可能无法理解您的魅力。”奥贝斯坦回应了这种不该回应的问题,刚出声就意识到失言之处,过于直白但又缺乏逻辑性,一段一驳就倒的情绪化产物,听上去就像是对上级的曲意逢迎。 “哦?真有这种女人吗?” 莱因哈特挑起了眉毛,很快又琢磨出新的含义:“还是说,你在暗示,我的魅力就是不及吉尔菲艾斯?” “下官失言。”奥贝斯坦迅速退缩了回答,打算放下酒杯深鞠一躬,却被对方按住了杯沿,阻止他的致歉。 “罢了,”宽宏大量的元帅将酒杯推回他眼下,一个手势劝他享受上等美酒这舞会仅有的乐趣,“这样做游戏式的青睐,我毫不期待。” 与吉尔菲艾斯中将相比,敢于接近罗严克拉姆伯爵的异性少之又少,仅止于跟随军官丈夫前来拜会的夫人们,以及毫无名气的社交投机分子,想要另辟蹊径。莱因哈特总会一笑了之,不存在任何进一步的交谈,更别说是接触。拥有艺术品般完美线条的青年在贵族群体中往来自如,可心里似乎缓缓打开一本账簿,上面有每个人详尽的曾经,对他,对他的友人,对他身为帝王宠妃的jiejie,给每个眼前人一条条核对后,再决定要发出何种声音。 没有几个人能从那账簿上生还。奥贝斯坦顺从地与酒液同行,陪着上司看大厅另一端的戏剧。立典亥姆侯爵千金刚离开舞池,又有年轻女孩壮起胆子过来,一个个不甘示弱地包围了头发火红的中将,一定要他立刻从大家当中选出下一曲的舞伴。 吉尔菲艾斯杵在娇艳群花中无助地看向这边,莱因哈特冲他摆摆手,祝他玩得愉快。身佩勋章的军官不得不接受一个个声称亲人被他救下性命的女孩们的邀请,穿上被诅咒的舞鞋,难以停歇。 “奥贝斯坦,你会跳舞吗?” 参谋长动了动义眼。 这是一个没有下一句的问题。如果说出肯定的话,难道是要邀请我吗?当然不可能,所以这是个没有后话的问题。 可是莱因哈特就是如此,没有过多盘算,突发奇想地开口,仅为一时冲动而行。 “这是必备的技能。”他竟然能够设想一些诡异的画面了,在他冷淡应付上级问话的同时,配合耳中的乐音,他能够设想出一个场景——舞蹈,或是共舞,政治上的互相利用,军事上的对阵搏命,浪漫主义者的隐喻,他们何尝不是一种舞伴,虚握着彼此掌心,一步步走到宇宙大势的洪流中,考验对方的耐力。 “那我有点好奇,你上一次当众跳舞是在什么时候?” 莱因哈特没有应和他偏向于公务的猜度,而是接着探究私人话题。 “家父尚健在时,家中的新年舞会。”如果还要深入的话,他会告知当时作为舞伴的远亲的婚后姓氏,选择舞伴的原因以及该年度新年致辞的主题,这些不会出现在元帅阁下能阅读到的下属履历中,如果对方真的好奇的话。 金发青年不会因为话中提及他的先父而致歉,听罢只是说道:“的确是个值得起舞的场合。” 奥贝斯坦一时不能看透话里的深意,顿了顿没有立即应声。 “不必为不值得的人与事浪费时间精力,”罗严克拉姆伯爵侧脸过来,略微后仰了笑道,“是这么说的,对吧?” 原来是在模仿他平时进言的论调,企图替他阐释对舞蹈的见解。 这算是一种对失言的自我解围吗?没有后话的问题被强行接上了一个通向工作又通向玩笑的结局,具有一定的幽默感,但不多,是他平时能从莱因哈特私下里的言行中感受到的,摇摆不定。 “下官认为这不是相同的讨论范畴……”“这是舞会,别板着面孔了,奥贝斯坦。”年轻人忽而就生气了,将他从头到脚反复打量,眼睛里跳动着惊奇的发现,“也许就是因为你站在我身边,才没有哪位小姐敢派随从来请求,都等着我先摆脱你呢!” 这不成立。如今正为何时才能停下舞步所苦的吉尔菲艾斯中将,起初也是在下官身边。不过莱因哈特不给他反驳任性论调的机会,突然清了清嗓子,不再看着他,语调与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更加接近。 “你说,这是不是一个错误的战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