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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平时爱吃的苹果竟然是这个家伙当官的地方长出来的,王渡之觉得那甘甜的苹果变得苦涩。方制转过身看了王渡之一眼。好了,他现在想把之前吃的苹果呕出来。“王大人。”方制拱手作揖道,“屋外的雨可还在下着?”王渡之虽然一路马车,可是从宫门口到勤政殿这段路上还是沾湿了衣服,右肩上被雨水晕开很大一块的水迹。“来人,拿块干巾给王大人擦擦。”王渡之得了秦啸赐的干巾,感恩戴德地谢过秦啸,草草抹了把脸。方制将江州的情况汇报给秦啸,王渡之一边听着一边和自己昨天收到的消息做个比较。江州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这江州也算是富饶的地方,这大水一冲不知要损失多少。谁也不曾想到,那个偷工减料的河堤,熬过了今夏的暴雨,在这快要入冬的时候被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雨给冲垮了。“陛下,臧大人在外求见。”方制停下动作,看向坐在上首的年轻帝王,“陛下。”“方大人接着说。”方制顿了顿,接着说道:“河堤的缺口正好在山安河上游,河堤垮了,山安县的秋离村的村民差不多,都没了。”说到这,方制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王渡之眼珠一转,心道:真会装。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又响起了:“陛下,臧大人求见。”王渡之虽在屋内可还能听见屋外的雨声,“陛下,臧大人执掌尚书省已有三载,这河道的事情,他一定清楚。”秦啸看了王渡之一眼,阴阳怪气地说:“王大人这个时候怎么向着臧大人了?”说完,他整了整衣襟:“让他进来。”勤政殿的大门终于开了,臧缨一跨进殿内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膝行至秦啸桌前,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响头,“陛下,臣有罪。”旁边的人不敢吱声,看看纹丝不动的皇帝,又看看跪在地上的臧缨,不知两人卖的是什么药。秦啸居高临下望着臧缨,好半天缓缓开口道:“臧大人何罪之有?”“三年前陛下登基曾让工部修缮江州河堤,共拨出三十五万两白银,由罪臣臧缨经手,分发到江州刺史。但实际罪臣只拨出十五万两,其余的,其余的,罪臣中饱私囊了。”秦啸手劲大,端砚正好砸到臧缨的额头,顿时流出好多的血。王渡之随着众人跪倒在地,他担心臧缨却不能上前,手中的干巾揉成一团攥在手里。“罪臣知道犯下滔天大罪,愿陛下能派罪臣去江州救灾,等罪臣回来再处置也不迟。”☆、第六章"各位卿家,你们觉得怎么样?”惯常搅混水的几个人没了主意,眼睛倒是很一致地看向王渡之,王渡之自然要保臧缨。平日里两人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但也是二人在朝堂上的默契,其他的人如果要动臧缨,他是第一个不答应的。王渡之在心里想好了措辞,想让秦九也派他去江州,臧缨一个人,他有点不放心。“陛下......”“陛下,臣有一个提议。”王渡之转头看向先他一步开口的方制,恶狠狠地瞪了方制一眼。方制没看见这边王渡之的眼神,自顾自说下去:“尚书省的事情臧大人最是清楚,听说当年江州河堤也是臧大人亲自去监工。臣斗胆,请陛下等臧大人算清楚救灾所需的数目,将臧大人借与我等,和我等同去江州帮忙救灾。”顿了顿,接着说道:“毕竟,哪个地方的河堤不牢固臧大人心里有数。”秦啸坐在上座,他的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臧缨身上,沉声道:“那就请臧大人带着救灾物资,往江州走一趟吧。”砰砰砰三声,臧缨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谢陛下。”王渡之看过去,臧缨脸上还挂着刚刚秦九的砚台砸出来的血迹,现在额头上又肿了一大块,整个人看上去好不狼狈。秦啸又板着脸吩咐了些事情,与会众人领了任务,愁眉苦脸地退下了。臧缨一直跪在地上,背绷得笔直。王渡之磨磨蹭蹭没走,想和秦九说上两句,让他也派自己去江州。“王大人怎的还不去?”王渡之瞥了一眼端坐着的秦九,答道:“陛下,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微臣想先臧大人一步,去往江州救济百姓,万望陛下恩准。”“王大人。”秦九这一声让王渡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秦九面色不变,“王大人此时能将放下自己与臧大人的间隙,实在是百姓之福啊。你们二人都是肱骨之臣,臧大人去了江州,若是王大人也去了,这朝中无人可助我。王大人还是留在朝中,我好安心。”“这救灾之事刻不容缓,王大人还是早些准备的好。”王渡之跪别秦啸,直到他离去,臧缨的头都没有抬起来过。臧缨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抵着额头的那块金砖已经被他捂热。“先生先起来,这会儿已经没有人了。”“臣有罪。”一阵脚步声后,入眼的是一双绣着五爪金龙的长靴,往上看,是配了浅金色的白色衣角,再往上看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先生快起来,再不起来孤可要跟着跪了。”那双手温热干燥,和臧缨想的一样。秦啸将臧缨扶起来,从不知哪里掏出一方锦帕,轻轻擦拭着臧缨额头上的血迹。“先生可不要怪我,孤刚才是真的气糊涂了。”臧缨微微皱了眉,秦九下手轻了些,“是不是弄疼先生了?这二十万两倒是没什么,毕竟这天下是先生帮我抢来的,莫要说二十万两,这两百万两,只要先生开口,给先生就是。先生要拿来花天酒地要拿来怎样我都不管。可是先生为什么要瞒着我,要不是这河堤塌了,我还不知道先生拿了这笔银子呢。”这下子又一副软乎乎的幼崽模样了。臧缨被这个样子的秦九骗到好几次,秦九好像知道他的弱点,私下里总是摆出这个样子,臧缨的防线便不攻自破。在臧缨还小的时候,他总是希望有人能来保护一下他,就是替他说句话他都会很感激,可总是事与愿违。他遇到的人好像从不会对他施予援手,落井下石的事情倒是无师自通。臧缨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疼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才知道他人是不可倚仗的。等他终于爬上了高位,手中握着无上的权利,他总是会照顾身边的弱小,就像是当年那个向他要粽子糖的小孩子。现在这个孩子已经长大,已经是九五至尊了,哪里还需要人保护。可只要秦九放下身段,软声软语地和他说话,他就会想起当时那个瘦弱的孩子,不由自主地去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