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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就极看不上这个软弱麻烦的庶弟,但到了最后反成了姐弟二人相依为命的局面。薛宁为了保命害得她前世再也不能生育,却也在生命将止的时候突破重重阻碍传了一道旨意延了她的性命。想来她与卫瑜和离的旨意虽是在薛安的指示下下达的,但薛宁谕旨中亲笔写下的“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也是出自本心。他们二人,也算是恩怨相抵了吧。如今的薛宁,想来不过六七岁年纪吧?薛云图脑海中对此世的薛宁完全没有印象,她已说不清对这庶弟的感情是憎是怨还是尴尬的骨rou之亲了。不过两天而已,就几乎将前世的戒备城府都抛之脑后了么。惊觉自己情绪外露了的薛云图站起身随着薛密与卫瑜一同走到明德帝的身后,她抬手拢了拢头发挡住自己没能掩饰好的神情,完全没将身边兄长揶揄的目光与卫瑜还未褪去的窘迫放在心上。现下薛宁还小,倒是这一直觊觎着皇后宝座的贤妃不得不防。不过须臾,赵德水已领着贤妃与二皇子走进了馥香水榭。“臣妾拜见圣上,见过太子。”“儿臣拜见父皇,给皇兄、皇姐见礼。”贤妃一身胭脂色的广绣襦裙,身姿纤弱语音婉转丝毫看不出年岁已近四十。跟在她身旁的薛宁果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束手立在贤妃的身边,单薄的身躯在暖阳阳的夏日夜风中微微打颤,连一眼都不敢看向坐在高位的生父。薛云图一边行礼,一边暗暗打量着庶弟。果真性弱、果真卑怯,贤妃果真好本事,将一个好好的皇子教养成这个样子。“宁弟好久不见。”薛云图弯下腰平视着一身皇子华服也挡不住谦卑弱质的薛宁,“宁弟且站直些,免得被拿些小人看清了去。”说罢目光便向一旁的贤妃飞去,眼中满是为弟弟打抱不平的好jiejie情态。如没记错,薛宁幼时常被贴身的宫女太监欺辱,到了十岁时忍无可忍斩杀身边的太监,才被当时已经登基的兄长发现那般尴尬的境况。那时薛宁这极度自卑又自负的性子已然养成了,他的身份也注定了被薛安当作踏脚石之后又一脚踢开不得善终的结局。可这孩子聪敏谨慎,若是好好调教说不得能成为皇兄的助力。就算不成,也当谢过了他前世临终前的那点善意。薛宁仰头看了薛云图一眼,又极快的收回了目光,呐呐应了一声,更加拘谨了许多。“公主果真善兄弟,二皇子还不谢过你jiejie。”贤妃来到京城十数年仍未改掉的南腔甜言媚语配着薛宁唯唯诺诺不知所以的道谢声,让薛云图心中无名火起。想她方才在父皇面前给贤妃上了眼药,贤妃立时便能不动声色的还回来。“贤妃娘娘这是哪里话。”薛云图自然而然的为战战兢兢的薛宁拢了拢衣襟,“宁弟最该谢的是娘娘才对——若不是娘娘教养一场,宁弟怎会有此形貌?”好好一个皇子,在小孩子最该rou嘟嘟的年纪瘦弱的连皇子常服都撑不起来。她相信贤妃定不会愚蠢到克扣皇子的份例餐食,但其他方面定也不会多么在意。薛云图扶着薛宁的肩膀直起身,抬起头斜觑了贤妃一眼,脸上尽是似笑未笑的神情。以贤妃的“贤良大度”,自然不会因着一两句话顶着心口就对皇上一直珍爱的公主使脸色。她在宫中多年,便是被宠妃挑衅也不曾动怒,更何况是现下。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是一般无二的心知肚明。这短暂的交锋是身后那堆男人看不到也看不懂的。“公主言重了,这不过是妾的分内之事。”贤妃顿了顿,向着薛宁伸出那只保养得当的手,“二皇子,到母妃身边来。”对于自幼畏惧的养母和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jiejie,夹在中间的薛宁头埋的更深了些。离薛宁最近的薛云图明显感觉到小孩儿打了个寒颤,像是十分惧怕一般。她心中一软,到底停了跟贤妃的争锋相对。薛宁已乖乖走到了贤妃身边握住了贤妃伸出的手。他犹疑着回过头,看了薛云图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圣上与太子公主共享天伦,妾本不该来打扰,只是有一事需得皇上准许,才不得不来。”贤妃点了点头,领着二皇子含笑走到明德帝身边。她推了推薛宁让他更向前一步,脸上满是慈母柔情,“咱们二皇子也长大了,听着太子爷进学的事儿便闹着我这个当娘的来求圣上。也是我心疼他身体弱,一直拖着想让他晚些读书……”贤妃说着便不好意思一般微微低头,露出雪锻般的脖颈柔弱却不娇气,将过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的行为让明德帝的尴尬全部化解。按惯例皇子皆在六岁入学读书,而二皇子薛宁六岁的生辰已然过去了半年。当时赵德水曾上报过明德帝,不过因着一些旁的杂务被他忘记了。发现自己完全忽略了小儿子的明德帝干笑了一声,摸着下颌修理整齐的胡须:“这是好事,你早该提醒朕的。”他看了一眼瘦弱的完全不像七岁孩子的薛宁,想起新招进宫来的那帮子纨绔子弟,心中到底有些担忧,“如今书房子弟多杂,还是等到朕为宁儿选个适合的伴读再一同读书。”这个孩子只一眼就能看出脾性柔弱自卑,若不找个身份够高的伴读撑着,就怕在太子看不见的地方被人磋磨。这毕竟是他的儿子,就是再不放在心上也由不得那些混世魔王欺负。明德帝难得从父亲的角度去为这个小儿子考虑。明德帝话刚落地,薛宁的眼神就暗了下来。“谢父皇恩典。”薛宁跪在地上领旨谢恩,嘴唇微颤到底不敢再多说一句。他却不愿起身,呆愣愣孤零零跪在那里。收敛人心,自然要雪中送炭。站在一旁的薛密被meimei顶了顶腰眼,却只微微摇头没有说话。他虽心有不忍,但对父皇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从昨日里见了那场厮打,薛密就派人去细查了这次进宫伴读的少年们的身家背景脾性过往,细细看来目下确实不太适合这个柔弱的弟弟一同读书。待晚上些许,他将那群人调教妥当再让薛宁进学不迟。在皇上否决、太子不表态的情况下,已经尽了本分的贤妃也不愿为了个不是亲生已经懂事的孩子多争取什么。二皇子读书的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上一世大抵也是如此。薛云图看着跪在正中远离所有人的那个单薄瘦弱的孩子,心中一动上前一步:“父皇,你还记不记得方才答应我的事?”“朕答应你的事那么多,哪里还能一一记得清楚?”“您答应我,可以同皇兄他们一起念书。”密切关注着薛宁神情的薛云图明显发现他的神情更黯然了些,她又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