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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且存世的黎民和奔走的低阶修士们哀哭着,愤怒着,但原本应该戍卫他们的子洲主宗、天底下最强的宗门此时却无一人抵御。“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们?!”“他们本就想让所有生人死!你看那些部洲!”“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这辈子还没过完,他才刚识字,凭什么要入轮回?!”一心永生的上位者们并不会理会蝼蚁的哀嚎,而复苏的妖国,亦带着满腔的仇恨如期而至。先出水的是那些宛如海底夜萤一般的妖鱼,徘徊在水面下许久,被海潮冲上岸后,好似受到了万傩旗的滋养,迅速长出了布满鳞片的四爪,有些妖鱼口中还咬着些许发白的人rou,腥狂的眼睛搜寻着这座部洲上为数不多的活物。无人戍守、无人戍守、无人戍守。这样的情报迅速传回,接着海面上便浮起十二座巨大的水台,带翅的妖族顺着水台冲上云霄,发泄般的长鸣着,而同时,那些海水构成的平台上,涌现一个个巨大的身影,比起那些无智的妖兽起来,他们大多已有人形,而少数外貌与人族无异者,一身妖力俱都浓厚得惊人。最后,一座无法形容的巨大“海岛”从近海处浮起,单单是出水的过程,便掀得海啸连连,万妖惊散。“道生天,已沦落至此了吗?”这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带着无尽的嘲笑,使得海水为之沉降,隐约露出其背负着的,整个封印在海底千年的妖国。“看来孤倒也不急着动手,吾族儿郎,杀入子洲,屠灭地上人族。”万妖听令,先头的妖鱼正欲杀往海边一处村落时,一道青光穿过灰蒙蒙的鬼雾灭杀了大批妖鱼。一个面容苍白的人影自鬼雾中走来,他的一只手上甚至还拖着长长的封灵锁链,但面对须弥鼋带领的妖族大军,却毫无畏惧。“子洲修士在此。”墨行徵挣脱押解他回子洲的人已有数日,一路上满地疮痍,让他整个人已麻木,然妖魔犯境,他却仍是站了出来。眼前是千万妖魔,孤身一人,然,死而无惧。这场面在妖国残部看来极为可笑,须弥鼋大笑出声:“本尊原是好奇区区元婴,也敢如此狂言,没想到是岁寒子那老儿的道统传人。孤久未入世,没想到岁寒子死后,道生天已是人行鬼道,好大的笑话。”无数妖族亦狂笑不已,掀起的音浪掀飞了屋舍房顶,墨行徵余光瞥见屋舍内尚有瑟瑟发抖的妇孺,眼底的坚毅与悲切一同涌上。“子洲修士但存一人,绝不容、绝不容妖孽犯境!”须弥鼋发出一声冷笑,这是某种默许,立时天空盘旋的妖禽一冲而下,正待将其撕碎前,天地骤然一凝,一切妖族的动作皆如同时间凝固一般。大约过了一个眨眼的时间,随着须弥鼋一声怒吼,天空中骤然下起了血雨。墨行徵瞪大了眼,看着血雨里浮现的人影,心底涌出某种期待:“师尊——”“须弥鼋。”应则唯好似心情极好,唤出妖族祖灵的名字时,甚至还带着一丝笑,“你的背上背负妖国废墟,太过可惜了,铸酆都于其上,倒是十分合适。”言下之意,便是只把妖族的祖灵当作一个物件看。“大胆!!”须弥鼋勃然大怒,立时山呼海啸,宛如携十万大山之势,朝着应则唯的位置轰然撞去——这一撞,何止是妖兽之威,几乎是便是一方天地之威。山川倾倒,河流逆行,咆哮的海潮随着须弥鼋这一撞,誓要将整个部洲永眠于海底。就是这一撞,在离子洲的海岸寸许之近时,在唯一一个天人第五衰抬手轻点之间,和刚才一样,一切归于沉寂。海浪凝滞,山川归位,河流静肃。“你!”“人常言今人不如古人,幽居海底多年,岂不知世事有变?六尊在时,你尚有称雄之机;吾入五衰,汝只得逃命之败。”应则唯的手指徐徐滑动,须弥鼋惊骇间,竟见他巨大如大洲的身躯竟不受控制地徐徐翻转。青何止出于蓝,是它短视了。“天人第五衰……好一个天人第五衰!”经年怀抱的怨恨,没想到一朝翻覆。如今已不是老骥的天下,年轻的强者在他们沉溺与往日的威严与荣光时,早已君临天下。妖族不能接受,祖灵亦不能接受,可它就是事实。“赐汝一次机会,臣服于吾之大业,做镇界之兽,或,做幽冥之鬼。”须弥鼋自出生起便决不能翻身,一翻身,背后背负的一切都将毁灭于虚无……而这头须弥鼋,背后所负的,是妖族剩下的血脉。它的声音瞬息苍老了许多:“本尊乃妖族祖灵,宁死不臣服外族,但,为保全妖国余脉,本尊可付出代价!狡赖的人族,直言吧。”应则唯放下手,充满混沌之色的瞳仁溢出一丝癫狂之意。“蔽宗的长辈们年事已高,小辈们不愿同道,着实让人头疼。你看这瀚海无边,挑一个你喜欢的部洲,只当个见面礼,其他的……都撞沉了吧。”“师尊?!”墨行徵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好似从未认识过应则唯,“在你眼里,人命从来都是这般轻的吗?”须弥鼋已顺着应则唯指的方向开始回身转向寅洲,而应则唯垂首看着墨行徵,淡淡道:“行徵,你还对为师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吗?也许你接下来,会更失望。”“我以前认识的师尊是假的吗?”“以前?”应则唯倒真是回忆了一下,道,“你只看到一叶,以为那便是整个世间,只能说明你的眼界太小……如果你愿放下那片叶子,你会发现,为师比你想得更可怖。”墨行徵惨笑道:“那你为什么不索性杀了我?还有多少东西想给我看?”“放心……一切都会结束的,那之前,为师还想和你下完最后一盘棋。”应则唯言罢,看着远去的须弥鼋,胸腔里两颗心安静地运转着。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想法走上正确的路。唯一的迷茫就是,他自己的心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不配为人师。”南颐的声音响起时,应则唯久违地感应到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