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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说昨晚他也一夜没睡,坐在客厅接二连三的抽烟。有时候轻轻的敲门问问,看我有没有好一点。“他挺惦记你的。”最后又这样跟我下结论。是啊,我们两个白天才睡过。而且我会变成这样,不都是因为他吗。因为他的不仁慈,毁了我平静的生活。站在外人的角度,其实分不清谁对谁错,谁也没办法劝梁川大度,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许纯慧死的那年才十七岁,出去卖一夜,六十块钱都挣不回来。我没有办法想象她被人拖进仓库时的绝望,起因只是因为区区十块钱。十块钱!一杯奶茶都买不回来的十块钱!要了她的性命,把自己吊在了绳子上。我也想象不到他妈躺在医院里等死时,梁川急迫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原本一切都很好,谁也没有离开的必要,偏偏我爸过来横插一脚,为了所谓的江湖道义,拉下这么多人过来陪葬。有句话说的一点错也没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梁川他有错吗?他没有。他就是该这样恨我的,我要是他,我也谁都不放过。可换一个角度,我做错了什么呢?我真的该死吗?我照常生活,过自己的人生,偏偏要有这样的飞来横祸砸向我。我被他打的半死,送到不同男人的怀里,许多的手摸向我,解开我胸前的扣子。还要被他欺凌羞辱,说你就是这样下贱的女孩,这样对你已经是我开恩,真的不打算谢谢我吗?然后就被他踩在脚下,说一些感恩戴德的话。我何其无辜啊。喝了碗汤后我又睡下了,各式各样的梦闯进来,叫我迷迷糊糊的睡不安稳。梦里还有梁川。他暴戾凶残的模样像个撒旦。我一直在跑,前面是密不透风的荆棘林,身后有似笑非笑的梁川。眼看着要被他抓住,我崩溃到大哭,却突然吹来一阵狂风,把一切都吹散。吹散了漆黑恐怖的天空,和邪恶残忍的梁川,荆棘林化作灰烬,我在花丛里醒来。摇椅摇摇晃晃,大肥猫蜷在我怀里面,留声机里放着梅艳芳的一首老歌…似是故人来…我跟着轻哼,看着程乐乐被七只狗拖着飞起来,她飞的那么高,只剩半个脑袋在云朵里露出来,还兴奋的大叫,说终于羽化成仙!然后又叫我许四个愿望,七只狗砰的一声变成一个杯子,大小姐像模像样的拿在手里边。我问什么比别的神仙多一个,她说开业酬宾。“我想让梁川死,你能办到吗?”程乐乐愁眉苦脸的,又在怀里掏了本书出来,隔着这么远都让我看清了,那上面写着生死簿。我以为她能跟孙悟空似的厉害,大笔一挥就叫它的猴子猴孙们长命百岁。谁知道程乐乐愁眉不展的看了一会,然后跟我说:“这恐怕不行,梁川是文曲星转世,这辈子注定要儿孙满堂,大富大贵。”程乐乐又仔细的看了一眼,说梁川能活到八十八岁。死后直接飞天成仙,玉帝老儿也要给几分薄面!我他妈的直接气死,把怀里的大肥猫丢出去,当场就把程乐乐在天上砸下来!程乐乐惨叫一声,让我在梦里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我们转世的文曲星趴在我身边睡着,看他眉宇之间的戾气,似乎跟文曲星不搭边。倒像是钟馗转世,专门来捉我这小妖怪。这时候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出了一身的虚汗,腿有点打晃。我一下床梁川就醒了,快而准的钳住我的手腕,给我吓了一跳,直接蹦起来。“你干什么!”我在他身上锤一下,说话还有点没力气。“你干什么?!”他又问一句,三两下就给我摁回了床上,叫我老实点躺着。我说躺累了,想下地活动活动,而且我也没什么事了,就老毛病,你们过度紧张了。有点小题大做了哦。我眨眨眼,又一次想要下地,结果梁川却是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说再不听话就拿钉子把我给钉床上。文曲星就这逼样?我无语,说不想再躺着了。梁川依旧坚持,说我要是实在没意思,可以玩手机。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啊,打开微信全都是老客人发来的消息,问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我左一个右一个的拉黑,可还是有那么多人拿着嫖我的号码牌。王老板贼心不死的惦记我,每天都跟我说要睡我,娇娇儿,你可让叔叔好生惦记…我懒得看,连手机都很少拿出来,我妈这里有织了一半的毛衣,我这几天都在学。我叫梁川给我拿过来,梁川就笑我这幅样子好贤惠,像个小媳妇一样。他又倒一杯热水给我,问我饿不饿。我摇摇头,水也就只喝了一口,说就想出去看看,雨怎么越下越大?梁川说南仔湾就这样,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太阳,他拿一把木梳过来,问用不用我帮忙。姚安,你头发打结了,像是个疯子。往头顶摸一把,确实是这样,像是刚做了个月子出来,头发乱糟糟的像个筐。我说自己来,梁川不让,他特别有耐心,一点一点的帮我把头发梳开。也一直放心不下,问我真的不疼了吗?真的不疼了!我笑,说他婆婆mama的,像个老太婆。梁川在背后把我抱住,他把我搂紧,头埋在我的颈窝。“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惦记你。”“我总是做梦,梦里有人递给我一把雏菊,还有铃儿晃晃,盖过大风的声音。”“我可能再也不会如此煎熬了,那时我什么都没有,孤苦伶仃的,连个倚靠都寻不到。”“姚安,你不该遇见我的,也不该抱着我,说一切都会好的。”“我把你害惨了…”我的身子都被他压弯,窗外电闪雷鸣,雷声一阵盖过一阵,大风呼啸而来,吹散了烟雾缭绕的梦境,罩进了现实里来。可我又觉得不真实,这可不像是梁川,他一向自大,怎么会紧抱着我,低眉顺眼的说话。更不该忏悔,说不该如此的。我说不必如此,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切都是我无心的,你不用这样感激我。可他摇头,说会永远记得。姚安,我是忘不掉你的,我一直都记得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孩,在我耳边说了那么多。现在想想,其实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要是早一天我都会把你推开,说哪来的小毛孩。可偏偏…偏偏你来的好巧。叫我日思夜想,无数次的梦见你的模样。“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吗?”我转过身,捧住梁川的面颊:“你还记得吗,你把我送给王老板的时候,说了那么多的下流话。”“梁川,没有一个女孩的第一次是会给一根钢笔的。”“那东西又凉又硬,每一次都叫我好疼好疼…”“我求你那么多次,可你从来都不在乎。”“你真的把我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