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梨
他终日礼佛,发丝外袍上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一些檀香,冯献灵以前从不觉得这种气味好闻,此时却道宁神静气,不外如是。从里到外更一次衣花了足足一刻钟时间,她也不催他,站在那里由他摆弄。“抬手,”无圣斋的这面屏风是素底白纱的三面合页屏,上书半阙,外面侍候的奴婢只能看到风流写意的书墨之下,两团影子影影绰绰、时高时低:“殿下是不是长胖了?”小娘子猛地回神,脸红如血的瞪他:“陈五!你放肆!”陈五自认纯洁又无辜,一脸疑惑的任她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趁着低头系玉佩的空档轻笑出声。九月正是食藕的季节,晚膳时药膳局进了一品莲藕、蒸芋及冬苋菜切片凉拌的佐餐小食,蒜头剁成细末,辅以豆酱,一点点沙糖和小火烤熟、粒粒分明的白色胡麻,虽无半点荤腥,却也鲜甜爽口,陈菩都破天荒的陪着用了一些。礼成当日他就坦言自己不吃晚膳,一日只用一餐,是以膳桌撤下后冯献灵犹疑着问他:“再叫他们烤个梨吧?”每年秋天报德寺结出的第一茬水梨都会被奉为‘佛果’,只贡皇家,后面再有也不如这几日的甜脆多汁了。她本意是担心他没吃饱(一个大男人,就吃那么几口怎么可能吃饱),陈菩却误以为她是馋梨吃(……),待小太监们将火炉升起,挽着袖子亲自给她烤了一个。“你还会这个?”京里人家吃梨少有亲力亲为的,乍一见这架势,殿下三步并作两步、满眼惊异蹲到他身边,“谁教你的?”礼成那晚他委实算不上温柔,小娘子大约是心有余悸,两人之间隔着至少一臂距离。“家中老仆教的,”陈菩想了想,又道,“烤梨解酒,亦可充饥果腹,外面的百姓几乎人人都会。”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很快,黄澄澄的水梨在他掌下发酥发软,表皮颜色深到某个程度后晶莹甜蜜的汁水溢渗而出,滴进火里,激出一阵极轻的‘砰砰’。他把梨子递给她,示意可以吃了。不得不说,陈君的手艺卖相极佳,外焦内软、香气四溢,殿下下意识的咬了一口,咬完才想起本来目的,含含糊糊的问他:“你不吃吗?”郎君怔在原地,看看她又看看梨,蹙眉清了清嗓子后,低头在她的牙印旁也咬了一口。冯献灵:“……”我是想叫你给自己也烤一个。熄灯前太女殿下腹稿再三,先发制人、一本正经的对他说:“今夜孤身体不适,所以什么也不能做,明白吗?”他作风简朴,又一直不得宠,之前的那副床帐从春挂到了秋,迟迟没有更换。看到它她就腿软,也不等他的答复,自顾自的拥着被子躺进里侧:“好了,孤累了,快睡吧。”陈菩忍俊不禁,应了一声吹熄灯烛,一片黑暗中两个人一左一右、并肩卧躺——今天有点卡,对不起,下章陈菩吃rou~~贪欢(h)<皇太女起居注(三缺嘤嘤嘤)|PO18臉紅心跳来源网址:贪欢(h)<皇太女起居注(三缺嘤嘤嘤)|PO18臉紅心跳贪欢(h)不知是换了衾褥不习惯,还是单纯因为身边多了个人(……),是夜冯献灵睡的极浅,昏昏醒醒间蜷身入梦。梦中的禁苑白雪皑皑,明明她出生以前洛阳就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草木凋零、亭台空置,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压压的罩顶乌云。殿下赤着脚在雪地里四处奔逃,碎石和草根划破皮肤,又和着雪水揉进伤口,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逃,更不知道四面荒芜,自己能逃到哪儿去,寒风刮在脸上,每一下都似能刺进骨rou,令她流下血泪。乌云渐渐逼近,黑甲银刀的武士们手持敕书,声声高喊着“捉拿庶人冯氏”。马蹄似怒涛惊雷,刀剑出鞘的锋鸣与凛凛银光忽近忽远,她不敢回头,只能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躲进山林。跑吧,跑啊,不要停下……天黑了又亮,花枯了又长,殿下终于再也跑不动了,饥寒交迫之际迎面撞上一头膘肥体壮的大野猪。做太女时打过最大的猎物也就是鹿、麂子一流,此时实在饿的太狠,不知哪里生出一股邪勇,殿下从后腰摸出麻绳(?),趁它不备从背后一跃抱住了它的脖子。野猪气力不小,四蹄乱蹬不住挣扎,冯献灵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才能堪堪将它稳住。“殿下,殿下……”炙颈rou、蒸豚足、莼菜豚rou羹、猪羊皮冻……她吸了口口水,双眼都迸射出绿光。“冯献灵!”再度睁眼时天仍是黑的,床头两盏镂纱罩灯虚笼着一捧烛光,‘大野猪’教她生生闹醒,睡眼惺忪、郁郁不忿的翻身压了下来。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唇齿相依?牙齿磕碰了几次殿下才彻底痛醒(……),他的寝衣被她拱的不成样子,手臂还箍缠在人家背后,确实怎么看怎么像是夜半求欢……“唔、等……”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说话的机会,小娘子喘着气恶人先告状,“你出尔反尔!”他看着她,一点不肯示弱:“是你先投怀送抱。”“……”皇太女词穷了,回笼的神智与某种彻骨的悲寒纠缠交织在一起,随血液涌进四肢百骸。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感到后怕,仿佛溺水之人一朝得救,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意、濒临死境的绝望却没能伴随着‘得救’彻底消退,心跳如鼓间她仰着头回应他的亲吻,身体深处爆发出另一种不可遏制的欲望。冯献灵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发抖,因为今夜的陈菩远比之前耐心,“不怕……不必害怕,”郎君咬着她的脖子,一只手缓缓探入腿心,“那只是个噩梦罢了。”大腿被分开时殿下理智尚存,似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动物,浑身毛都炸开了:“不要趴着!”上次就是这样,她根本跪不住,一夜过去膝盖青了一片,允娘他们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她。“那要怎样?”陈菩好笑不已,她依然很软、很香、很滑,一身雪肤因他泛起桃花色,较之他们初夜那次,今日的殿下无疑更添了两分热情主动……盛夏雨夜的朱红圆领袍不合时宜的浮现在脑海,郎君丢却往日从容,挺腰沉入时的表情几近狰狞,“殿下希望我怎么做呢?”他从未有过、亦从未想过自己会产生这么可笑的想法,到底怎么做才能讨你欢心?怎么做才能长伴君侧?花谢花开自有天时,可佛祖菩萨在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令这一刻恒久永固?能令这个人只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