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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进来掌灯,烛光一点一点把屋子照亮,奢华的宫殿都映出一种迷炫的金色。御案前的鹤形香炉升着轻烟,把赵祁慎伏案的身影都模糊了。他一身龙袍金冠,龙章凤姿,此时撇去向来爱挂脸上的嬉笑,再内敛不过。这份内敛也不知是何时就聚在他身上,生出威仪来。顾锦芙坐在炕上看了一会,低头抠手指甲。两人玩伴儿一样长大,倏地他说喜欢她,真不是有恋奶嬷那种癖好吗?相熟的应该才下不去手的呀,他们间也不是什么青梅竹马的,顶多算是个半道被栽一块儿的葡萄藤和架子。她无助无可依,只能缠上他,结果就真的扯不清了。如果她一辈子都查不清父亲的事,这个魏锦的身份就只能顶一背子,难道他还就真那么缠着,身边就没个正经名份女人?她觉得不可能的,他要是敢,恐怕老王妃就先一巴掌扇得他去找列祖列宗了。所以他们这间算什么事啊。她想着叹气,太阳xue胀疼,又去想李望得了那些银锭的事。如果她先一步着人搜房子,也不至于李望就死了,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断了。果然人不能太狠,这就是现世报吧,让她失之交臂,再也没有这么狠、这么戳人心窝子疼得后悔的事了。她一通胡思乱想,只能把希望又寄于卓宏身上。可是卓宏那头近来也不得闲,许志辉还没回京,其他人又都紧着恩科的事情也没回来,卓宏如今一人当几人用。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她安慰自己,那就再等等吧。都等了快十年了,也不差在这一点。顾锦芙总算从银子一事上打起精神,扶着膝盖又站起来,瘸着腿要去看外头怎么样了。今天整出了几样大事,那些小崽子们也不知道有没有耽搁了什么要紧要。等到用饭的时候,赵祁慎为了跟她坐一块,就挑了几个菜让摆到炕上,把人都赶出去拉着她吃饭。她问起下午的事:“镇刑司失火的事不用说肯定是和太后那系人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有证据,穆王又起了乱子,太后那头恐怕要先怀疑是你干的了,你后面要准备怎么办。”“还是按原先的办。”他给她搛了一筷子的虾仁,“本来就是要让穆王和她狗咬狗的,这事儿不冲突,至于刘皇后的肚子,我倒真想看看她能生个什么东西出来。”顾锦芙默了默。刘皇后肯定生不出来东西,但刘太后可能会从哪里弄个‘嫡孙’来。她猜的确实也是对的,刘太后那头已经暗中让人带了信出宫去给到刘府,让侄子准备进宫一趟。至于进宫做什么,她挑了自己身边的一位心腹宫女,家人都是在她手里头拿捏着的,正好这会能用借腹生子一招。即便不是儿子的血脉,到底是她刘家人的,只要是生个儿子,赵氏江山成了刘氏江山更得她的心!可这样一招还是不保险,她也怕赵祁慎疯起来敢做出当众揭皇后肚子的事。女人怀孕肚子是见天的长,前面能用脉相说,后边填着假东西露面风险就太大了。刘太后心里还琢磨别的,最后一闭眼,狠了心又做出另外一个决定。夜渐深,顾锦芙还留在乾清宫,摸着皱皱巴巴的袍子做出艰难的决定:“今晚还留我在这儿吧。”赵祁慎自然是巴不得,觑着她忐忑地神色笑道:“你这窍开得有点儿大,我心甚慰。”顾锦芙就知道他得想歪,嘟囔着说:“我睡炕,就窝一晚。”她心里不太踏实,可是能因为李望的事,可能是又因为秀琴惨死的事。诛心的事做得多,杀人的事头一回,即便不是亲手一刀子刺死的,也总归是从她手里送命的。赵祁慎一瞅就知道她难得性子怯一回,拍了拍大腿说:“成,爱窝哪都成。”她点点头,终于露出笑来,心里想,炕是打死的,他总不能搬了!她轻松的到配殿梳洗,欢喜早早给她送来了换洗的中衣中裤和官服,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后,一抖袍子要穿上时发现有字条直接就飘了出来。上面字迹苍劲有力,墨都透了纸背,她疑惑着拿到灯下,上面写着走水二字。走水......今天走水的只有镇刑司。她猛然把字团揉到手心里,眸光闪动间已经想到可能传字条的人——郑元青。今天她从镇刑司出来的时候,他是在的。他可不就是刘太后的人。他送这个来又是什么意思。顾锦芙快速把官服再套上,戴好帽子,走出配殿后问欢喜:“今晚谁在外头当值?”欢喜想了下回道:“刚才看到似乎是郑副使。”她心中冷笑了一下,再问:“你送衣服的时候,遇到什么人了吗?”“并没有,宫里都落锁了,哪里有人再敢乱走。”那就是先前就放她衣服里了。顾锦芙思索再三,到底没有去找郑元青问清楚,而是把纸条撕碎了藏在袖子里头。如今事已定局,她去问了又如何,难道郑元青还会告诉她,那就是刘太后干的?!且看明天赵祁慎如何和首辅斗法,把穆王也卷进浑水来,再等着看刘太后要怎么弄出嫡孙就是。她当做没事发生回到东暖阁,赵祁慎不见身影,可能是在内寝。她走进去探头看了看,果然见他已经躺在龙床上,但床头放着烛火,还听到了翻书的声音。她就再度退了出去,炕上已经铺了被褥,炕几也挪走了。她舒舒服服躺进去,闭上眼,想着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就这会儿一转身,她猛然发现自己落枕的脖子好了......是什么时候好的,她也忘记了,倒是更落得轻松。就当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脚步声,然后被子就被人揭开了,冷风中一俱guntang的身子也挤了进来。她一个激灵就睁开眼,发现赵祁慎居然就那么不要脸跑她被窝里来了,几乎是没有思考的,抬脚就将人给踹了下去。赵祁慎哎哟一声,滚下去的时候还拖着她,将她抱到怀里,两人都掉到脚踏上再翻到地上。两人rou叠rou的滚作一团,都摔得疼。顾锦芙气得眼前一黑,直接就翻身坐到他身上,双手掐他脖子:“你就不能安安心心让我睡个觉!”她吼人的声音又高又尖,值守在寝室外头的人嘴里都咝一声倒抽口气,这可是坐实了天子和魏公公有染了,天子这是求欢被拒绝了?!炕又是在窗前,声音更是无比清晰传出到庭院,站在不远处的郑元青身子一僵,神色有几分惊疑不定。赵祁慎被她胆大包天坐在身上,还被掐了脖子,哼哧哼哧地喘气:“谁不让你睡了,真不让你睡,你还能这么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