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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赌还那么上心?”大鸿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事?什么大事?”公孙轩辕忍着脑袋里传来的一抽一抽的痛。“今天你十六岁啊,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神庙祭天帝么?也许你开了神窍,就不用织席子了啊,我还约了应龙、英招和风后他们。”大鸿说:“今天不去,可又得等一年了。”三个脑袋并排出现,公孙轩辕想起自己认识他们,那个脸上有点横rou的是应龙,好像家里是个杀猪的,长得英俊的那个是英招,家里是打草鞋的,最后的风后是个有点怯怯的少年,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褂,但他是这群人里面唯一一个会写蝌蚪字的,懂很多的东西,算得上是个读书人。看到这些人让公孙轩辕的心情好了起来,头疼也减轻了,他一个个地端详这些兄弟的脸,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可他为什么会依依不舍?他的头又开始疼了。“轩辕!叫你织的草席你织好了么?又出去玩?你什么时候能收收心,当个正常点的小孩,做些对家里有帮助的事?”外屋传来了女人的吼声,“你这样下去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你?你一个废物!”公孙轩辕的心情低落下去,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上,一床还没有织好的席子摊开着,旁边是他用惯的工具和扎在一起的篾条。落日之前他该织好这床席子的,否则他就会没饭吃。外屋的是他的母亲,他知道这么大吼的时候他的母亲手里也一刻没停地织着席子,他家里很穷,要用这些席子去换吃的东西。“要不你们去吧。”公孙轩辕说:“我还有点事情没做完。”“别这样啊,”应龙说:“老娘骂不怕,打一顿也不怕,不给饭吃顶多饿肚皮,我们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跌了志气。”“应龙你别说大话,又不是你饿肚子,”风后说:“我可知道你家昨天才吃了rou。”外屋传来了母亲嘤嘤的哭泣,那个女人一边哭一边拍着地面,一边织他的席子。公孙轩辕低头看着自己,知道是他这个没用的小孩又让母亲难过了。从他那个姓公孙的父亲死了,叔伯兄弟们就再也没管过他们,公孙轩辕是这个小家里唯一的男人,可不过有双织席子的快手而已,纵然这样,他还是总靠着窗户、看着外面流云的天空,幻想着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他现在觉得自己其实不是,即使去神庙里祭天帝也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很多穷苦人家的孩子都怀着他那样的幻想去了,然后怏怏地回来,还是一个个普通人。公孙轩辕幻想过有一座城属于自己,有高大的城墙和复杂的街道,他住在城里最高的高台上,醒来就能眺望浩瀚无边的土地。但他知道比起这些,一个愿意和他过一辈子的女人更加现实。他心里窃窃地喜欢着一个女孩,那是西陵氏一个叫做嫘祖的姑娘,她会用桑蚕丝织出华丽而轻薄的布来,女孩用那种布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会露出让人心动的曲线。此外,嫘祖长得漂亮,是个丹凤眼,眼角流出的妩媚总让人神魂颠倒。公孙轩辕想如果有朝一日他有幸娶到了嫘祖,就要一生一世赖在她身边,就算是天都塌了,也要抱着她讲笑话给她听,让她知道自己的勇敢。可这个女孩对于快要十六岁的公孙轩辕来说一样不现实,公孙轩辕只是遥遥地看着她披着自己织出的云霓之衣,和自己同族那些白衣飘飘的堂兄弟们一起走上高台对天祈祷,他的堂兄弟们用眼角的余光仰慕她。那是一个公主,不属于公孙轩辕这样尘埃里的小孩。“你们去吧,你们是做大事的人,”公孙轩辕低着头说:“我的席子还没有织完。”“唉。”大鸿叹了口气。伙伴们也都想不出什么词来劝了,一个接一个的,那些脑袋消失在公孙轩辕的窗下,公孙轩辕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公孙轩辕在自己的屋子里织席子,他以一束苇草为经,一束苇草为纬,一横一竖,再是一横一竖。外屋是他的母亲在低低地叹气,也不知是感慨生活的不易,或者想起公孙轩辕的老爹。这样的生活将持续下去,他将娶一个老实的女人,他的mama会很高兴,他们会有一个简单的婚礼,生下孩子来,再过些年他的mama死了,他就会成为这个家的主人。公孙轩辕曾经千百次地想他的生活本不该如此的,同是一横一竖,一经一纬,他可以编织这天下的规则。他偷听高台上夫子们的授课,牢记那些统御天下的道理,他在梦里乘着六龙之车,带着十万旌旗巡行于天上,成千上万的人穿越云层仰望他。而梦醒来之后,他要在这个下午做一个一辈子的决定,是咬牙切齿地要去编织这世界的规则?或者平静地编完这张席子?他的mama在外屋幽幽地唱着歌,风从原野上吹过。公孙轩辕忽然跳起来手持剪刀狠狠地在未完成的席子上剪下,他无声地大喊,“我不要编席子,我要更多!更多更多!”他看着那张裂开的席子,心里满是痛快。“嘿!公孙轩辕!”大鸿的脑袋忽然又从窗户下探了出来,“就知道你是个不愿意平凡的人!走,还来得及,跟我们走!去玄天大庙。”其他三个人的脑袋也都探了出来,公孙轩辕忽然满怀信心,他的兄弟们都在,并未离他而去。他要对这天下伸出手了,就从今天开始!他翻身跃出窗外,无声无息,和兄弟们一起站在夕阳里。“有我们这天下会不同的啊!”大鸿很有把握的说。“嗯!有我们这天下会不同的!”公孙轩辕同意。满世界都是淅沥沥的雨声,蚩尤感觉到浓重的潮气包裹着他,潮气里混合着苔藓的味道。“嗨,蚩尤,蚩尤!起来干活儿了!别只知道睡!”有人摇晃他蚩尤揉了揉眼睛,眼前是一张巨大的脸,涂着青红两色颜料,眉心画着螣蛇之纹,带着一股狠歹歹的神色。“老大?”蚩尤认出了那家伙。那是雨师,他们“刀柄会”的两位大哥之一。“起床起床起床!你这么懒,怎么跟我闯荡江湖?”雨师不满地说:“我们刀柄会现在都归顺神山英雄会了,不干出点样子来,在晁盖大哥那里没脸面。”“我们归顺神山英雄会了?”蚩尤觉得自己大概是睡懵了,坐起来敲敲自己的脑壳,“我睡了多久?我刚才做梦和人打赌来着。”“打赌?打个屁的赌!”雨师从后腰拔出一把菜刀在蚩尤面前抖了抖,刀刃上泛着凄冷的寒光,“是男人就用这玩意儿定输赢!”蚩尤手里骤然多了一把锋利的菜刀,沉沉的很打手,看来是上好的玄铁所铸。“还没搞定?别婆婆mama!雨师,刀磨好了么?出活了出活了!”风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