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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知道,自己离鬼门关仅仅一步之遥而已。然则那种感触,却远没有这样来的震感。薛成娇一张小脸毫无血色,整个人虚弱无力。崔旻不好直接伸手去抱她,于是朝着燕桑丢了个眼色过去。燕桑立时就会意了,便让薛成娇顺势半靠在自己的身上。二人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去,燕桑又取了软垫子给她靠在身后。薛成娇上惊魂未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逸歪着头想了会儿,步上前去,和声问她:“县主可否告知本官,方才这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这个事儿,要是放在从前,都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薛万贺是自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的。他想跟薛成娇继续交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便且不提薛成娇自个儿愿意不愿意,就只说高孝礼和崔旻,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所以李逸这个话问出来,薛万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给薛成娇扣一顶帽子下去。这件事情,不管是谁理亏,他先动了手,再加上薛成娇是晚辈,又还是个孩子,那就已经全都是他的错了。更何况,原本就是他不占理。他之所以动手,是因为恼羞成怒而已。可是眼下薛万贺却紧抿双唇,一双眼睛盯着崔旻,一个字也没说。为什么?他是怕了。数年之前,高孝礼也曾提佩剑上门要诛他。可是他心里清楚的很,高孝礼那是在吓唬他、威胁他,是要他今后别再去找大嫂的麻烦,更不要再惦记大嫂手上的那份家业。但是如今,他差点杀了薛成娇,崔旻的杀意,不是在跟他闹着玩的。崔旻想杀了他——毫不掩藏。对于薛万贺突如其来的沉默,薛成娇稍感吃惊。她抬头看向薛万贺,却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薛万贺的手是握成了拳头死死的攥着的,他的双鬓还有冷汗在往下冒。这样的状态和表现,是在害怕。薛成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觉他一直在看崔旻。于是她心中冷笑了一声,就先开了口。可是话还没说出来,就先咳嗽了起来。被人卡过的喉咙,隐隐作痛,想要说话,就会牵动喉咙,那种痛感就更重了一些。崔旻听不得她咳嗽,蹙了眉往圆桌那里走了两步,伸手倒了杯水,很快便又回到她身旁,把霁红釉的小杯递了过去。薛成娇也不跟他推脱,接下小杯一饮而尽,才觉得喉咙处那种灼烧的痛感稍稍减轻。然后她淡声说道:“二叔说我勾结朝城,霍乱朝纲。”她此言一出,不要说是李逸,就连薛万贺自己,都是大吃一惊。这丫头是什么路子?这句话,她怎么敢说给李逸听?李逸眉心微挑:“怎么说?”薛成娇一个劲儿的摇头,哽咽道:“二叔一心以为,他这次被陛下拿住,是我勾结了刘提督,暗地里拿了他的把柄,告到了御前去。所以他觉得,是我勾结朝臣,乱了规矩。”听到这里,李逸就连啧了两声:“县主请继续说。”薛成娇抿唇,玉手在脖子那里揉了揉:“后来二叔拿这个威胁我,说他自知前程尽毁,但希望我能将保定府的婶子和堂兄养起来,不然的话他就要把这事儿告诉李大人,要叫我舅舅和姨父都吃不了兜着走。”崔旻脸色一黑。薛万贺却已经叫嚣着跳了起来:“你这个畜生!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薛成娇闻言,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咳的崔旻的心都揪到了一起去。人嘛,都有个先入为主的想法。就算如李逸这样为官多载的人,也不例外。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一幕,也许薛万贺和薛成娇的话,他各听一半,真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自己心里也会慢慢的琢磨,细细的盘算。可是那一幕太让人震撼,再加上薛成娇又始终端的娇弱。反观薛万贺呢?纨绔子弟这四个字扣在他身上,实在叫李逸对他提不起什么好感来。于是李逸冲着薛万贺摇了摇头:“本官是在问县主,况且……”他稍顿了顿,“你的这个言辞,怕是不大妥当吧?”他语调清冷的厉害,薛万贺便是再糊涂,也知道事情不太妙了。薛成娇那里小.嘴撇了撇:“二叔不肯承认,我也不好说什么,”她说着,吸了吸鼻头,连带着肩膀都颤了颤,才继续道,“可是李大人知道,我父母双亡,得陛下垂怜,又念着我父亲忠义,才抬了我一个县主的衔儿。这次若不是为着我表姐出嫁,我也不会住到县主府来。”她说罢,抿了抿唇,看向李逸。李逸听懂了。从前她住在崔家,现如今住在高家。一个县主的头衔儿,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是不可能出来开府自己单独过的。她要么依靠她姨妈,要么跟着她舅舅,再不然,也该回保定府高家,回到她外祖父那里去。薛万贺让她养冯氏和薛炳后半辈子,这不是开玩笑的吗?她拿什么来养?李逸当然也知道,薛万嘉一生戎马,薛家更不是没家底的人家,如今的薛成娇,手里一定握着不少的家产,何况她还有俸银和俸米。小姑娘家,这些钱一定够她一辈子吃穿不愁。但是凭什么就得把冯氏和薛炳养起来呢?李逸不是守旧死板的人,也许换一个老顽固来,会觉得这是薛成娇身为晚辈应该做的。可至少李逸并不这样认为。单说薛万贺当年闹着分了家这一条,薛成娇不管冯氏和薛炳,谁也说不出她一个字来。李逸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薛万贺:“我可听说,县主还住在崔家的时候,你们找上门去要过一次钱?”他问了一句,想了会儿,又续问道,“县主好像还给了你们?”薛万贺一愣,他没想到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