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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毕竟二十年的主仆情分。可是下一次呢?谁又能保证下一次,他还能这样轻易地抽身而退呢?新禄抿唇,看着手边的茶杯,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317:独木难支刘光同整个人是有些恍惚的。宫中大太监接二连三的倒台,王芳这次被拿住,以后便只有他和其素两个人了。刘光同现在才真的有了危机感。陛下不会动其素,就冲着他是服侍了先帝一辈子的,陛下也不会动他。今后再有什么事,便只有自己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了。他的脸上被乌云笼罩了。新禄看着他一路步出府门去,本来想跟上去,可是脚步刚挪了两下,就自顾自的收住了。刘光同自有他的去处,他不言声,就说明并不想叫人跟着。这点分寸,新禄还是有的。果然也不出新禄的所料。刘光同一路出府,等再回神时,才发觉自己已身至清和县主府邸外了。门上当值的几个小厮不认得刘光同,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人站在府门口,盯着牌匾看了许久,几个人便面面相觑的,似乎想上前,可谁也没有动。刘光同盯着鎏金的大字看了半天,才提步上了台阶去。一个稍机灵些的小厮哈着腰来回话:“这位爷,您找谁?”刘光同看了他一眼:“崔御史在家吗?”那小厮忙嗳了一声,回了一句在,于是便要引着刘光同往门房,又一边打发人去里头回话。刘光同摆了摆手:“我在这儿等。”那小厮的笑僵了僵,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只好陪着站在一旁。不多时,崔旻疾步而来,见了刘光同时,稍稍拱手一礼:“刘公怎么到这里来了。”刘光同同他笑了笑:“出了府,不知不觉就逛到这儿来了。”崔旻眉心微蹙:“刘公这是有心事?”刘光同啊了一声:“知我者,崔旻也。”说着,他挑眉看崔旻,又往府内瞅了一眼:“你父亲也在家?”崔旻摇了摇头:“父亲到高府去了。”刘光同啧了两声:“你父亲这个人啊——”他刻意的拖长了音,后话却又不提,转而问道,“不请我进去?”崔旻这才退开一步,错了错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迎着刘光同入内去。刘光同跟着他走了小半刻钟,上前了两步,在他肩头压了一把:“我来找你说说话,府里有没有能说话的地方。”在前头领路的崔旻,身形一顿,回过头来看刘光同。不多时,他点了点头,顺手朝西边儿指过去:“那边有一处假山,山上搭有凉亭,住进来的时候我叫人看起来了,怕成娇自个儿贪玩跑上去。”若是换了往日,刘光同势必要打趣他几句的。只是今天毫无兴致,就点了点头:“就那里吧,咱们两个说说话。”崔旻一听他这样说,心下便更笃定这是出事了,而且是一件能够扰乱刘光同心神的事情。两个人信步向着崔旻所说的西边儿走了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那里的确是一处假山,绕到背后,有上凉亭的台阶,倒不是没有路的地方。只是若遇上雨天,或是露重湿气大的时候,这样的青石板路就难免会滑了些,走在上头就容易打滑,一个不留神,只怕要摔下来。刘光同撩了撩下摆处,提步上了台阶,往凉亭而去。崔旻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待二人坐下后,崔旻只是看着刘光同不说话。刘光同长出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如此反复再三,才开了口:“陛下传召王芳入宫了。”“嗯?”崔旻一时不解他话中深意,就疑惑的问了一声。刘光同抿唇,敲了敲石桌:“是其素带着二十多个禁军,逼到王芳府上去的。换句话说,王芳今天进宫,多半是有去无回了。”崔旻头皮一阵发麻,心头一凛:“这就要对王芳动手了吗?陛下不是说怕打草惊蛇,坏了大事?”刘光同摇了摇头:“走到这一步,就已经要开始收局了。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只等你四叔的事情落定,甄家就会被斥责。最开始的斥责,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严竞的事情,苗头已经开始扑向谈家了。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甄家的罪,就重了。”陛下的这盘局,布的太大了些,也太重了些。直到事情真的开始发生,崔旻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天家威严。可是他又隐隐的感觉到不对。刘光同神情严肃,丝毫没有往日的不羁。他嘶的倒吸了一口气,斜了刘光同一眼:“王芳垮台了,刘公不是该高兴吗?”刘光同那里却失笑了一声,摇着头问他:“知道我对独木难支这四个字的理解吗?”崔旻倒是相当老实,径直的冲他摇了摇头。刘光同呵了笑了两声:“如果没了对手,再好的路,也走不长的。”崔旻心里咯噔一声,不由的抬头向他盯了过去。刘光同这是怕……孟朝当年的事情,他后来多少听刘光同说过。据说孟朝并不是一个张牙舞爪的人,只是他锋芒太露了,况且那时候刘光同还势弱,其素又早已隐退下来,他可以说是一人独大。甚至于他在大同跟军三年,军队之中,只知孟太监而不知陛下者甚多。孟朝的死,是一个必然。陛下虽然不是生性多疑的人,可也不会放纵他一味的做大。所以后来刘光同势力做大起来,陛下又一边抬举了王芳。其实,这是陛下惯用的手段啊——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那现在王芳倒了,只剩下一个刘光同,又要何去何从呢?东厂还握在刘光同的手里,西厂待王芳一死,又成了空架子。这时候想提拔一个人上来倒不是说不行,只怕陛下愿意抬举,还怕培养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