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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既然答应了刘公,自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刘光同低沉的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朝他摆了摆手,笑着目送他离开了。踏出新庆楼,崔旻心里是说不出的憋屈和烦闷。严竞失踪这件事,和两年前应该是同一批人所为。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们竟还不肯放弃吗?他牵着马,徒步从新庆楼往高府的方向去。一边走又一边想,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两年前刘光同的那些话。彼时他与刘光同交情还不算深,但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很好的了,至少刘光同到应天府后,能在他府上常来常往的,便只有他崔旻一人而已。当时严府出事,刘光同忙着安排人手保护严竞,他年纪轻,不知轻重,便多问了几句。现在想来这事儿也有蹊跷,刘光同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打算把自己归纳到他的羽翼之下的,不然不会坦言那些事。想到这里,崔旻又忍不住笑骂了一声老狐狸。刘光同当日说过,会派人刺杀严竞的,不外乎太后、皇上和谈家的人。要知道,官场上再怎么结仇,既然已经致仕离朝,前尘往事也就一笔勾销了。这样下狠手,非要严竞死,一定是有宿仇,或者是——严竞的存在,是他不能容忍的。严竞当年力保陛下成为太子,这是大恩,却也是大祸。先帝专..宠..谈贵妃,甚至不愿以嫡子为储,这对陛下来说,是个污点。严竞活着,人们就总会想起当年的往事,会想起这位陛下,其实并不是先帝最钟意的儿子,更不是先帝最想托付江山的人。御极的人,站在权利的最高点,他怎么会容许严竞活着?至于太后嘛,无非就是和陛下存了一样的心思,她怕儿子念及旧恩,不愿对严竞下杀手,所以就替儿子策划了这些事。崔旻一时觉得头大。天家无情,要真是太后或陛下所为,只要他再谨慎些,不要外露出去,倒也平安无事。怕只怕,这件事跟谈家有关。而今谈妃虽未被下罪,可她戕害太后,这件事一旦坐实,她难逃一死,整个谈家也会受到牵连。这个时候严竞失踪的消息再传回京城,陛下一旦彻查,再揪出谈家来,灭顶之灾就要到了。崔旻不由的不寒而栗,眼下的情形,可真是疑云重重啊。祖母,到底是为什么,会给jiejie定了这样的一门亲事。他一边想着一边走,这时回过神,人已经到了高府门前。稍稍收敛了心神,上前去叫了门。来开门的小厮并不认得他,只是看他锦衣华服,也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哥儿,点头哈腰的请安:“爷您要找谁?”这话问出来,崔旻先愣了愣,旋即又觉得好笑。他来他亲舅舅家,家里的下人却问他找谁,想着摇了摇头:“我是崔家长房的大爷。”那小厮一时好像没反应过来,却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唷了一声,忙开了角门,将他迎了进去,又打发门房里的人:“快去里头回话,表少爷来了。”那人也是一怔,旋即就一阵风似的往内府跑了进去。不多时一个跟崔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郎款步而来,步子走的疾而稳。崔旻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便认出了他,可不正是高孝礼的独子高子璋。高子璋迎到崔旻的跟前来,端的是温润儒雅,浅笑着与崔旻一礼:“表哥来怎么也不先叫人说一声,这样忙手忙脚,实在太没有礼数。”(。)160:对你不错(求月票)崔旻也不认真计较,只是回了一笑:“临时有点事情,是我疏忽了。”高子璋的笑僵了下,疏忽这两个字说出口,太过生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完全是一副待客的言辞,绝非与亲表哥该说的话。崔旻见他愣神,也不催促,只是笑着看他。高子璋很快回过神来,一时讪讪的,便稍让开一些,往里头请他:“表哥说有事情,是要来找我父亲吗?”二人下了台阶,崔旻一路跟着他,嗯了一声:“舅舅在家吗?”高子璋在他身侧点了点头:“早上姑妈来过一趟,我母亲就差人去请了父亲回来,这会儿在书房里呢。”崔旻的脚步微微一顿:“舅妈也在?”“没有,”高子璋冲他摇头,脸上那样疏离的笑也渐渐淡了,“本来在说事儿,听说表哥来了,我父亲打发我赶紧出来迎一迎,母亲先回后面去了。”崔旻便又哦了一声,其实也有心同高子璋热络,只是这么多年不来往,平日就是在公子哥儿们之间走动,也不常碰面。从前因为母亲不待见舅舅,崔旻即便是见了高子璋,也从不跟他交谈,甚至连个笑脸也没有,二人跟不认识似的。这会儿让他怎么跟人家亲近?该说些什么都不知道。崔旻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舅舅跟舅妈一向身体好吗?”高子璋的笑有了温度:“挺好的,表哥一会儿见了我父亲就知道,他如今一顿饭还能吃三大碗呢。”崔旻噗哧一声笑出来,二人一路走,又不过随口的聊了几句家常,很快就到了高孝礼的书房外。高子璋近前,站在门口回了话,里头沉沉的一声进来传到崔旻的耳朵里,他便提步要动。高子璋嗳了一声:“我就不陪表哥进去啦,母亲叫我到后头陪她添置些东西,要把东边儿的清琉弄玉收拾出来,只等表妹来住呢。”他提起薛成娇,语气里有些好奇和欣喜,崔旻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很快又平复下来,说了句那你快去吧,就自顾自的进了书房里。高孝礼手里捧着一卷书,崔旻没仔细看是什么,因见他进来,书册便也撂开了。崔旻上前几步,特别认真的行了个大礼。高孝礼又是笑又是感慨:“这么多年不见你,如今都要去京城做官了,日子过得多快啊。”崔旻说了句是,这才直起身来抬头看过去:“这么多年不见舅舅,舅舅神采仍似往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