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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涩

    这下萧济嵐彻底懵了。这大晚上的,小学弟一人在外,会去哪儿?

    再打了一次电话,依旧无人接听。着急的萧济嵐在暗夜中火速奔走,自大厦附近开始寻人。连跑了几条街,也不知小学弟到底会在哪儿,随着每一分鐘的过去,萧济嵐越发慌乱。

    此时,他的手机终于响起。

    「你在哪里?」萧济嵐急不可耐地吼道。

    「呃...对不起,请问您认识这手机的主人吗?」手机另一端传出陌生男子的问话,因不懂中文而慌了会,再次?以英文问道。

    「喔,对不起。是,我认识,这是我朋友的手机。我现在正在找他,他还好吗?请问你是谁?」萧济嵐转以英文回,一颗心悬着。

    该不会是出了意外,在医院吧?

    男人回:「那太好了,我是蓝顶酒吧的经理。这位男士喝醉睡着了,请问您能来接他吗?我们的地址是第十一街–」

    松了口气,萧济嵐打断经理:「我知道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步入酒吧,萧济嵐一颗终于放下的心却又因小学弟的状况生了一肚子气。

    「喂,喂!你醒醒!」拍打着凌彦安背部,萧济嵐颇为不耐烦地叫道。

    完全不为所动,捲发男人面部向下,枕于放在吧檯的手臂上。

    叹了口气,萧济嵐询问酒保:「他埋单了吗?」

    酒保礼貌地笑了笑,回:「还没。我们不碰他。」

    点了点头,萧济嵐替男人付了帐,收据上的酒品令他咋舌。

    「你们给了他那么多酒?」萧济嵐难以置信地问。

    「他在这里待了很久,就乖乖待在这不吵不闹地喝酒,再转头时他就睡着了。」酒保理所当然地回。

    抓了抓额头,服输了的萧济嵐只好说:「好吧,我这就带他离开。」

    「别忘了他的背包和花。」酒保提醒道。

    望着那几小时前还鲜明生动的艷红玫瑰,此时它已微微痿蔫,萧济嵐再次眉头紧蹙。

    就这样,他背着小学弟一步一步地走回了住处。矮小的男人这几年来身形未变,依旧轻盈,萧济嵐毫不费力地背着他,但也因他烂醉如泥的丢人模样而感到沉重,心中那股燥闷始终挥之不去。

    「喂!脱衣服洗澡!你一身酒臭味薰死人了!」萧济嵐没好气地将男人丢在淋浴间后吼道。

    蠕动了会,凌彦安最终双臂交叉于胸前,再次入睡。

    「嘖」地一声,萧济嵐索性开啟莲蓬头,冰冷的水束顿时喷洒得凌彦安满脸满身。抽了口气,男人终于睁开双眸,迷迷糊糊地四下观望。

    「清醒点了没?」萧济嵐不屑地看着他问道。

    将目光聚焦,凌彦安看见了萧济嵐轻视的面孔。眼眶发红,水滴不断落下凌彦安緋红的双颊,他再次闭上眼。

    萧济嵐以为他看见小学弟流下了眼泪,但他毫无证据,因水束拍打着凌彦安面庞,消灭了所有跡象。

    又叹了口气,萧济嵐压下心中的烦躁,自己动手将小学弟身上湿透了的衣物脱下。

    「张嘴,快点!」萧济嵐命令道,语气倒是柔和了许多。

    依旧紧闭着双眼,凌彦安听话却无力地张开嘴巴,蘸上了牙膏的牙刷便探入嘴中仔细刷起。

    替小学弟刷着牙,萧济嵐嘀咕道:「你怎么酒喝得越来越兇?上次也是看你喝得醉醺醺的,要跟你爸一样成酒鬼了吗?是这样的话我就和你分手!」

    分明是句萧济嵐言不由衷的气话,凌彦安却再次睁开双眼,盼向了眼前的男人。

    萧济嵐怔住。在那一瞬间,凌彦安眸中是清明的。但再下一秒,男人再次眼神涣散,闭上双眼昏沉下去。原即可开口解释方才话语纯为埋怨的萧济嵐,或因与烂醉的小学弟呕气,或因揣测小学弟其实未曾听见他的埋怨,他始终未再开口。

    萧济嵐费了好一番功夫伺候小学弟上床,他人却嘟嘟噥噥的转身背过自己后便不动了。在小学弟身旁躺下,萧济嵐将他拥于怀中,额头抵上小学弟guntang的颈椎,也闭上双眼入睡。

    良久,凌彦安有如个发条即将转毕的音乐盒,轻声地,縹緲地问:「你还爱我吗?」

    声音虽细如蚊吶,但渐入梦乡的萧济嵐还是听见了。

    「嗯?」不确定他是否听清了男人的问话,又或许这只是男人梦中的囈语,萧济嵐回问。

    凌彦安未曾再吐出一句话,呼吸平稳而规律。

    翌日,头痛欲裂的凌彦安被早晨的阳光唤醒。动也不动,凌彦安了解身旁那股温暖已不在床上,他就这么躺着,望着窗外的晴朗湛蓝与高楼大厦。

    面无表情,他起了身,走至浴室中梳洗。而后,他步出卧室,望见本应与屋内象徵着大自然淡绿色系颇为搭调的鲜红花朵,在经过一夜的冷落后已憔悴不已,半死不活。神态镇静的凌彦安在看见花朵时,双眸还是闪动了下。他走至墙角,捡起那束被随地拋弃的花朵。

    「他不要你,我要你....」凌彦安喃喃自语。

    呆呆地看着玫瑰出神片刻,凌彦安再回头寻得手机。手机里并无未读短信,但凌彦安未注意。他戴上了耳机,以音乐暂时隔离现实。近乎狂乱,不受约束的重金属音乐在耳机里尽情播放,凌彦安随着音乐摇头晃脑,在厨房内翻箱倒柜,他终于寻得一只花瓶。兴匆匆地将清水注入花瓶,凌彦安加了些白醋与白糖,修短了玫瑰根茎后,再插入花瓶中,将它们一朵一朵在瓶中排列散开,等待花朵起死回生。

    或许是今日凌晨做了不太愿意做的体力活送男人上床睡觉,萧济嵐破天荒地晚起了。转醒时,身旁的男人如预期一般呼呼大睡。小学弟一声不响突然来访,昨晚却又喝了个烂醉,连最起码两人能一起zuoai的机会都喝掉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国。一股闷气又聚集于心中,萧济嵐嘟了嘟嘴。

    出门运动完的他,在回家的路上久违地买了些食材。既然小学弟在,那他一定不会介意为自己做上几道家乡菜。待他俩吃饱了,便能补足昨晚所缺失的亲热时间。这也勉强算是个不错的生日礼物呢!

    进门后,萧济嵐一眼便见瘦小的男人背着他在厨房里捣股着。他悄然地放下手中袋子,来到小学弟身后给他来个惊喜。

    突如其来的大掌猛探向凌彦安腰间,将他大力勾扯至后,受到惊吓的凌彦安全身一颤。

    「啊!」地一声自凌彦安喉咙中挤出,手里的花瓶应声落下。

    任何的补救也无法赶上地心引力的劲头。脆弱的花瓶吻上地板后,嘹亮发出了破碎声浪。

    全身僵硬,垂首瞧着一地碎片,凌彦安摘下耳机,转首尷尬地笑了声道:「呃....碎碎平安?」

    正是这听似对昨晚脱轨举动毫不在乎,毫无歉意的语气惹怒了萧济嵐,就算当下未曾出声,他厌恶的眼神毕露。后方学长的沉默,令凌彦安的笑容尽数退去。

    看着脸色奇差?的萧济嵐,凌彦安随即道歉:「对不起,你吓到我了才不小心打破的,我陪你一个。你往后跳开吧,别被碎玻璃扎到了。」

    萧济嵐也瞪着散于一地的玫瑰,就是无法自心中感到花朵应带来的欢喜。这束近乎将他隐私暴露的玫瑰,分明都已向枯萎的结局快速奔去,小学弟怎么还将它供了起来?

    「这是w牌的水晶花瓶,不是玻璃,非常昂贵,你是要怎么赔?」萧济嵐冷着脸回,向后退了一大步,退出了厨房那一地狼藉。

    这只是一句寻常的话语,但一字一句的组合出于自己爱的人口中说出,还是十分伤人的。已弯下腰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碎片的凌彦安暂停了会,再?一言不发地继续收拾。

    试图赔罪,凌彦安在发现学长带回的食材后,十分有默契地以它们做了他爱吃的饭菜。

    「学长,饭我做好了。来吃饭吧。」凌彦安敲了敲书房门后说道。

    将自己闭于书房中的萧济嵐拿着手机和同事们聊天。他极需确认昨日他们在看见凌彦安那番cao作后对自己的态度是否有任何改变。

    聊天视窗内一如既往,amanda开着玩笑嘲讽daniel幼稚。而最新备考成员jack则充满干劲地劝导他们必须专心,却被那两人吐槽他自己也在看手机的事实。和萧济嵐同样已考取执照的eric依然留在小组内,虽未加入对话,却贴了张与备考有关的爆笑梗图。萧济嵐笑了,心情好转了许多。他放下手机,终于开啟书房房门。

    菜餚在等待中已冷却下来。两人在沉静中吃着午饭,轮流悄悄关注对方。唇瓣翕合了下,凌彦安欲开口。

    「嗯?」萧济嵐哼了声。

    「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的。」凌彦安低声道。

    「我知道。」萧济嵐答,但小学弟哪壶不开提那壶,方才和同事们聊天的好心情再次蒙上层阴影。

    「可是,我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过来....」凌彦安再停顿了会,努力将心中想法以最柔和的方式说出:「你不能多陪陪我吗?」

    垂首,凌彦安为需问这问题感到难过。现在的他听似名弃妇,埋怨面前的男人缺乏陪伴与关心,也因学长和他人的关係而嫉妒不已。他不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想将事情说开,不愿他们之间继续恶化下去,也尤其不愿在日后想起学长时,他心中剩下的仅有怨念。

    「你以为我现在在这里干嘛?我这不叫陪你吗?」萧济嵐自觉莫名其妙,反问道。

    「我觉得你变了。以前你还会拨出时间和我视讯,短信聊天,现在你不怎么感兴趣,好像我们的关係变得很淡很淡。」凌彦安缓慢地说出,目光直盯着眼前的饭碗,不敢望向学长。

    「这我们上次都已经谈过了,这几年来我工作迁升,责任越来越大,也在不断的备考。我是真的吃不消,时间总是不够用。你就不能理解我吗?」萧济嵐解释后烦闷地问道。

    「那我每次来看你的时候为什么你都因为各种原因不在?」凌彦安再问道,面容痛苦。

    「我...我承认第一次是我的失误在酒吧耽搁太久了,但后来的圣诞晚会你也去了。你再来的时候我姊姊生小孩,到我昨天生日,你都知道我为什么会不在的!这些都是很正当的理由,为什么你到了现在才那么介意?」萧济嵐怒问。

    「我很不安,我希望你能选我。」凌彦安更轻声地说。

    「我怎么不是选你?」萧济嵐说,抓了抓头发,再狂躁地说:「这我们上次明明就谈过了!我再和你说一遍!我这么努力取得成就,换取更好的环境,就是为了等你过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在为这和我闹彆扭。我既然要奋力工作和备考,就没有时间精力和你一天到晚聊天!这样你不懂吗?」

    男人说的话他都懂,但心中的苦涩依旧挥之不去。

    「你搬过来以后我们有那么多时间能在一起,你怎么不去期待一下那样的未来,反而一直专注在我做不到你期望的地方。你现在一直抓着这些东西不开心到底是怎样?以前你根本不是这样的!」萧济嵐再问,斥责小学弟的无理取闹。

    头低得不能再低,凌彦安颓丧地坐在那。午餐,就在这低迷的气氛下结束。两人因这般的谈话而毫无胃口,剩下一桌子的菜餚又进了冰箱。

    走入厨房,对于萧济嵐来说极为碍眼的玫瑰已静静躺在垃圾桶里,凌彦安则寂静地洗着碗。氛围实在尷尬,但萧济嵐已压抑不住体内的躁动,上前哄人。

    多么熟悉的举动啊。学长抵上他身后,双臂环抱了他腰部,微凉的鼻尖拂上他颈肩,深吸了口气。

    他以低沉的嗓音说:「我现在已经考到执照,接下来除了每年的补充学习,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活在考试地狱中。这样一来,以后就有多点时间和你视讯,传短信了。别再闷闷不乐了,好不好?」

    大手不安分地在凌彦安身上游走,擦过他胸前敏感之处,湿热柔软的亲吻在他颈子徘徊製造火热。他知道学长要什么。

    闭上眼,凌彦安静如止水的脸庞浮出浅浅笑容。

    「好。」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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