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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纤手轻扬,指指雍容华贵的苏梓琴道:“夫人,这便是我信中与您提过的皇后娘娘,今日咱们冒昧过府,显得有些唐突。”刘才人端庄一笑,冲陶灼华道:“郡主客气了,我在这里扫榻以待,恭迎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只是寒舍鄙陋,到叫皇后娘娘笑话。”两人轻轻打了一圈太极,到是苏梓琴先打破僵局,她对刘才人微笑示意,有些歉意地开口:“哪有鄙陋之说,咱们本是一家,更无须这些场面话。只是才人娘娘您如此年轻,这一声母妃梓琴委实唤不出口,当真是失礼。”刘才人如今不过双十年华,确实比苏梓琴大不了几岁。更何况景泰帝已逝,她并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身份,也不指望苏梓琴一口便认下自己。瞧着苏梓琴一脸为难,刘才人只是坦然笑道:“正是,皇后娘娘您千万别如此称呼,我如今只是一介民妇,可不想折寿,哪里当得起您一句母妃。”虽是实情,却夹杂着些无奈之气。苏梓琴听得出对面人大约心中颇不宁静,也不与对方计较,只含笑说道:“您也别一味地称呼我为皇后娘娘,到显得见外。夫人,咱们来日方长,里头说话可好?”刘才人淑婉而笑,对于苏梓琴的提示不置可否,只是往里相让,做了个请的手势:“礼不可废,皇后娘娘您无须客气。”“那可不成,您是父皇身边的人,总是梓琴的长辈”,苏梓琴华服美钗,自有一股雍容典雅的气质,说的话十分耐听,与她的年龄颇不相称。唯有经过岁月积淀,方才有如此的从容。无论是对着从前的刘才人还是如今的李隆昌,苏梓琴都没有一丝讶异,言语间带着股自然的亲近。被刘才人牵在手上的孩童一直疑疑惑惑望着大人们说话,瞧不透她们时而欢喜、时而感伤的样子。又感觉自己好似被稍稍冷落,孩童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轻轻咳嗽了两声。苏梓琴走到他的面前,轻轻蹲下身去,握住了对方的小手柔柔问道:“你便是隆昌么?待在外头这么久可冷不冷?连小鼻尖都透红了。瞧着一幅虎头虎脑的样子,到与你兄长有几分相像。”李隆昌点头笑着,一点也不认生。他偏头望了苏梓琴片刻,忽然又咧嘴而乐。他稍稍拂脱苏梓琴的手,转而从身后的嬷嬷手上捧过一只做工精巧的木头马车,献宝一般递到她的手上:“jiejie,这个马车送给你,你可喜欢?下次您若是来瞧隆昌,可不可以带着大哥哥一起?”两兄弟的见面还不晓得是何年何月,只有瑞安一天不倒,必定不允许李隆寿跨出大裕的宫闱。童真稚语,格外惹人怜惜。只是苏梓琴不愿信口末河,便连这么简单的期待,她也无法答复。☆、第四百三十八章彷徨落雪微寒,李隆昌的童真稚语却是暖意熏然。苏梓琴接了他手上的东西,怜惜地将孩子将身上的斗篷裹紧,用力点头道:“谢谢你送我的礼物,这个马车我很喜欢,一定带着它回去给你大哥哥瞧瞧。”瞧着对方乌黑莹亮的眸间霎时写满欣喜,苏梓琴将他的小手笼在自己手心,轻柔地说道:“不过方才你的称谓错了,我不是你的jiejie,而是你大哥哥的妻子,你该唤我一声嫂嫂才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苏梓琴打小便与李隆寿相识,面前这个依稀有着李隆寿儿时模样的孩童,让苏梓琴无端添了亲近。更何况,若要打消刘才人的顾虑,也只能先从李隆昌入手。苏梓琴慎重将木头马车递给沉香收好,含笑向李隆昌伸出手来:“弟弟,我能抱抱你么?”许是苏梓琴眼中的笑意太过温馨,也许是苏梓琴话中的语气太过轻柔,李隆昌偏头凝神了她片刻,忽然便张开手臂扑到了她的怀里。“嫂嫂,嫂嫂”,李隆昌轻快地呼唤着,虽然弄不明白这些称谓究竟是什么含义,却好似感觉比方才唤了声jiejie而更觉亲近。刘才人瞧着儿子这幅模样,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她上前两步唤了声“隆昌”,又冲着苏梓琴抱歉地道了冒昧,便想从对方手上将儿子接回。偏是李隆昌环住了苏梓琴的脖颈,撒娇般地望着刘才人,半晌不舍得松手。亲情当真是奇妙的东西,纵然初次晤面,小娃儿却能从苏梓琴身上感受到对方纯纯的善意。他嗅着苏梓琴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气咯咯笑道:“嫂嫂,你很漂亮。”“隆昌”,苏梓琴拥着怀中的小娃儿,一时百感交集。她深情凝望着怀中稚子的小脸,冲他轻轻说道:“你快些长大,快些与你大哥哥相认,带着你的母亲和这些叔叔伯伯,一同回去你的家乡,可好?”李隆昌懵懵懂懂地点着头,只被苏梓琴的深情感染,与她着与生俱来的亲近。瞧着刘才人眼中神情隐晦莫明,分明藏着些芥蒂,却又有几分莫名的感动。苏梓琴再唤了一声弟弟,便将他好生生递到刘才人的手上,率先往房中走去。陶灼华保下的人,苏梓琴从不怀疑她的身份,更何况她一见李隆昌便晓得这的确是皇家血脉。这几声弟弟,苏梓琴便是代李隆寿开言,郑重认下了李隆昌的皇家血脉,好叫刘才人安心。刘才人本自忐忑,她昔日以双身之人逃出宫闱,本是秘中之秘,初时连郑贵妃娘娘都蒙在鼓里,所知者唯有许三而已。从前算不得冰清玉洁的一个人,本就来自烟花巷柳,刘才人也曾设想苏梓琴会借着质疑李隆昌的来路,一并否决自己的身份,以此给李隆寿扫清日后可能遇到的障碍。三大暗卫虽然忠心,肯甘心供她驱策,为得不过是护住皇家血脉。一旦自己的身份不被认可,她下死力气闯出的便又成了绝路。苏梓琴那几声弟弟,清晰地敲打在刘才人心上。虽是漫漫严冬,却叫她感觉出了丝丝暖意。对方是友非敌,千里迢迢递过来的是一根久违的橄榄枝。望着这样的苏梓琴,刘才人不能不敞开心扉。她心间甜蜜与酸楚交织,只冲李隆昌哽咽着点头道:“隆昌,从前是母亲教错了你,这位皇后娘娘是你的亲嫂嫂。现今你好好记住嫂嫂的模样,往后也要好生与你的大哥哥和嫂嫂在一起。”不过片刻的功夫,刘才人已然看清苏梓琴早是今非昔比。这样的兄嫂恩怨分明,应该值得自己将孩子托付。刘才人本是烟花巷柳的出身,她对自己瞧得真切,纵然此刻为着景泰帝的遗愿奔波,待来日尘埃落定,她这重身份确实不足身登高位。便是李隆昌日后封王,再被有心人翻腾出自己的过往,到那时自己也会是李隆昌一生的诟病,于他的锦绣前程没有半分好处。刘才人这几年其实想了许多,若李隆寿翻脸不认人,她自是不肯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