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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她竟忘记了自己晚妆早卸。银烛清辉之下,瑞安略显干黄的脸显得有些瘆人,她狠狠一掌掴在朱怀武脸上,将这身村魁梧的男子扇得一个趔趄:“是不是西山大营要被人搬空,你成了光杆子的兵部尚书,也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一想起黑衣客骂自己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瑞安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冷着脸将西山大营的事情说了一遍,盯着朱怀武骂道:“难道是本宫冤枉了你?西山大营对本宫来说有多么重要,你知不知道?平日拍着胸膛要本宫放心的也是你,如今出了事的也是你。”朱怀武听得云山雾罩,不可置信地回道:“臣上月还去视察,明明一切安好,怎么会凭白无故少了三成将士?殿下您这个消息真不真?”瑞安已然懒得跟他解释,只冷冷叱道:“是与不是,去一看便知。朱怀武,你若担不起这一付担子,趁早将位子让出。”再将目光转身朱旭,瑞安的语气便和缓了几分:“前次几个老臣弄鬼,本宫不得已才将你罢黜。如今董老儿已然滚出京城,本宫看看还有哪个敢跟你作对?你如今既是缴械了京中的差事,便不用官复原位,以后就好好给本宫守着西山大营。若哪个胆敢拥军做乱,就地杀无赦。”朱旭听得瑞安委以重任,立时躬身领命,顿时神情激昂。他被雪藏了许久,如今重又能露出锋芒,自然摩拳擦掌。朱怀武见义子得了重任,自己却被瑞安撇在一旁,忙急急地唤了声殿下,迫切说道:“臣也随着去瞧瞧,若真有此事发生,必当将一众当事人等重重责罚。”灯火逶迤之下,瑞安的脸色显得十分狰狞,她端肃地说道:“瞧你这幅沉不住气的样子,本宫瞧着你就来气。朱怀武,本宫明日带着朱旭去西山大营,你即刻便服出宫,去瞧瞧神机营、禁卫军,还有苍北大营的情形,然后赶来西山与我们会合。若再有什么差池,你便提头来见。”朱怀武忙不迭地应声,从地上爬起来便立刻告辞。瑞安又命朱旭次日一早去点齐一队人马,待退朝之后随同她前往西山大营。冬季天短,此时外面乌黑一片,却是接近五更天,离着早朝的时辰不远。瑞安也不回府,只除却外衣,往御书房后头单为她预备下休憩的碧纱橱中歪上一歪,却吩咐一秋与半夏两个回去收拾行装。方才瑞安叱责朱怀武、又勉励朱旭的一番话都被半夏听在耳中,她挂念着要将这些内容说与苏世贤听,一进了长公主府的内院,便冲一秋歉然笑道:“咱们今次随着长公主出行,这一趟也不晓得来回要多少时间。我身上这件丝棉的青缎小袄御不得寒,须得回去重新换一件,再包件大毛的衣裳。咱们姐妹两个各自收拾些行李,便在芙蓉洲里会合,你说可好?”一秋不疑有它,微笑着颔首应允,两人在垂花门前分手。半夏貌似往自己房中走出,谁知拐了个弯便沿着小路急急往正房走。她晓得时辰不早,苏世贤大约该动身早朝,生怕与他错过。果不其然,半夏刚走到正院,便瞧见苏世贤穿戴整齐,带着个小厮出来,正准备从院外上车。半夏急急唤了一声大人,请苏世贤借一步说话。半夏这个时辰风尘仆仆,显然是从府外归来。瑞安昨日半夜入宫,苏世贤本不晓得,见半夏这幅穿戴到有些愕然,情知必有要事发生。离着早朝的时辰渐近,苏世贤来不及再回正房,便将半夏让进了倒座间。半夏长话短说,将自己在屏风后头听到的话原丝不动地传给了苏世贤。苏世贤听得脑间轰轰作响,又是感激又是后怕。眼瞅着无人在前,他向半夏浅浅一揖:“半夏,我要替陛下与梓琴谢谢你。”请知方才听来的都是机密,半夏如此一股脑地说与苏世贤,自己也实在后怕。她慌忙侧身避开苏世贤的行礼,哆嗦着嘴唇道:“大人,半夏这条命如今都握在您的手上。奴婢自是不会朝秦暮楚,也请大人莫将半夏当个背主弃义的人。”苏世贤瞧得半夏瑟瑟发抖,情知她后怕非常,心间多少有些歉疚。他和蔼地冲半夏说道:“姑娘多虑了,能将黑白曲直分辨清楚的人又有几个?连我自己都绕了多少弯路,如何有资本笑话旁人。今次您传的这些话太过重要,我也要即刻入宫,找个机会面见陛下。”有心替半夏捧着手炉,自己掌间却是男子之物,并不便相赠,苏世贤便轻拍一下半夏的肩膀:“快去吧,你不便在这里久待,也莫让一秋等得起疑。”半夏匆匆忙忙点着头,抚着心口自倒座间出来,又沿着正院回到自己房里,匆匆换了件厚实些的藕荷色云锦丝棉宽袖小袄,又随意寻了件狐狸毛的鹤氅,命小丫头包在包袱里,便就赶往芙蓉洲与一秋会合。早朝上波澜不兴,李隆寿端坐在金銮殿正中那把宽大的金丝楠木雕龙髹金大椅上,望着面前香几上三足香炉里的檀香烟气缭绕,漠然地望着殿下群臣道:“诸位大人还有什么本奏?”年关将至,除却户部就各地饷银的发放上了道折子,方才已经依着惯例通过,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百官寂寂无声,面对李隆寿的垂询,并无人出列应答。李隆寿便又将脸微微一侧,露出俊美的五官。他冲着瑞安说话,言语里虽透着些恭敬,脸色却是一片冷漠:“姑姑,您还有什么事情?”瑞安只记挂着如今朱旭在校场点兵,一颗心早飞往西山大营,哪里对这些杂七杂八的庶务有心感冒?她微微摆手,对李隆寿这种疏离的态度也不上心。李隆寿唇角便挂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向小常施个眼色。小常会意,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退朝”,百官纷纷弯下腰去。☆、第四百一十一章锋芒直待众人鱼贯而出,瑞安才唤住正要转往大殿后头的李隆寿,仿佛极随意地与他说起,今日她要出趟远门。这个春节若是赶不回宫里,便要李隆寿亲自主持大年初一的祭祀大典云云。瑞安要将戏演足,守着一众的太监宫人,她和煦地对李隆寿说道:“寿儿,你现如今也大了,不能所有的事都由姑姑替你做主。这些日子本宫不在京里,你正好历练一番。过不了一年半载,本宫也该还政于你。”听得这番无稽之谈,李隆寿唇角的笑意便变得更深。他客气疏离地说道:“姑姑只手遮天,您要去往何处,些许小事此时无须说与隆寿知晓,待以后还政给朕时再来向朕备报吧。”两人之间一开口又是剑拔弩张,一秋听得不像,只得抬起一双美目向殿内太监宫娥示意,命她们速速退去。自己也牵一牵半夏的衣袖,象征性地往后退了两步,算是避开这两人针锋相对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