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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红霞,却又佯装寻常地说道:“母亲不是吩咐过,要将茶叶送给太子殿下,咱们如今便是去往太子东宫。”陶灼华情知她与李隆寿必有体己话要说,何苦夹在两人中间难受,她撩起轿帘,指着东宫西侧一带梅林浅浅推辞道:“太子威仪,夕颜实在不敢冒犯。我初次入宫已然十分惶恐,便与茯苓留在梅林间的小亭等你。”一座凉亭若隐若现,置身在梅林高处的土坡之上,到也十分僻静。苏梓琴也不勉强,特意留了费嬷嬷陪着陶灼华与茯苓同往凉亭,自己便命琥珀往里通传。苏梓琴时常入宫,太子东宫的侍卫对她都不陌生,当下便有人急急往里送信。不多时,太子身旁的内侍小珏子便迎了出来。梅林地势开阔,凉亭又在梅林的高处,陶灼华四顾一望,周边景色尽收眼底。太子东宫地处东南一隅,临着一片苍青翠竹,两侧浓荫匝地,到也十分清幽。东宫的南边,便是大片巍峨的宫殿,想来景泰帝的乾清宫必在其中。依然有玉带轻绕,成环行之势,坐拥着一片高地,显得依山傍水,大约便是龙脉所在。周遭景致与芙蓉洲的确有些异曲同工,陶灼华回想起芙蓉洲的凤凰台和玉带绕宫,对瑞安长公主更加深了一层认识。费嬷嬷瞧她贪看宫里光景,心下暗笑土包子进城,却少不得耐着心绪指点几句,陶灼华随意问起,乾清宫果然与芙蓉洲里瑞安长公主正房的位置相当。几人在凉亭里等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苏梓琴才从太子东宫聘聘婷婷走出,身边伴着位黄衫黑靴、玉冠束发的男孩子,瞧起来面如敷粉、眉清目秀。前世未曾见过孩提时代的李隆寿,一直不晓得他竟是这般少年老成。陶灼华远远望去,总觉得这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身量那般瘦弱,眉宇间少了些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之情,到似是承载了太多的不堪重负。同样的天皇贵勋、同样的青葱年少。陶灼华初见何子岑时,那朗润的少年立在榴花如花的树下仿佛自带了光环,是那样耀眼夺目,不知愁为何物。若说李隆寿似暗夜的星辰,只有点点荧光,身上还笼着层淡淡的哀愁;那么何子岑便是初升的朝阳,煦暖而璀璨,总带给人无限的希望。陶灼华一时想不清同为皇子的两个人何以有这般大的不同,只将目光远远投到李隆寿身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纵然对瑞安长公主与苏梓琴恨之入骨,陶灼华对这位太子殿下却心存好感。前世的芙蓉洲里,陶灼华再无利用的价值,被瑞安长公主弃若敝履。数日之间,先有何子岑殉国,又惊见陶雨浓在自己眼前殒命,陶灼华不堪重负,她挣扎哭喊着上前拼命,却被侍卫一掌打翻在地。陶灼华跌坐在地上,牵动了胎气,裙间汩汩流出殷红的鲜血,不过片刻便染湿了芙蓉洲里浅金色松鹤长春的织金毯。每一次的回想,都能牵动陶灼华骨rou分离的惨痛。她一再对不起何子岑,明明听到他殷切嘱托,要陶灼华养大两人的孩子,可她却连这些要求也无法做到。可怜她与何子岑的骨血根本没有机会来到世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坠入了深渊。陶灼华捂着肚子痛哭,瑞安长公主见她一幅疯癫的样子,嫌恶地命人将她直接丢进芙蓉洲的水域。是面前这位黄衫男孩儿、后来的大裕帝君轻轻蹙起眉头,他略显哀伤地说道:“姑姑,上天有好生之德。陶灼华已然失了孩儿,您体贴梓琴腹中还有我李家的骨rou,不必打打杀打,便任她自生自灭吧。”长公主听得凤目微扬,到似是讥讽一般笑道:“想不到寿儿竟随了你父皇,有这一片仁爱之心。你既搬出梓琴腹中的孩子,姑姑便遵从你的意思”。公主府的侍卫便又像扔破布一样将陶灼华扔到公主府门外,果真任她自生自灭。陶灼华腹中坠痛,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未料想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又为何子岱相救。何子岱那时还未离开青州府,对自己贸然将陶灼华丢在长公主府门前有些后悔,正派人回来打探消息,便瞧见陶灼华鲜血淋漓,被扔出长公主府的大门。对于何子岱,陶灼华能理解他的心情,却不能谅解他的做法。当年若是没有他,也许自己根本不会活下来,早便随着何子岑赴死。也正是因为他,自己失去了同何子岑唯一的骨rou,便又对他恨之入骨。此后何子岱将陶灼华送回洋溪湖畔,并为她重新休憩了陶婉如当年居住过的木屋,陶灼华依然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第五十一章六爻追忆着前世,陶灼华不胜唏嘘,苏梓琴与李隆寿已然双双走到亭子前。费嬷嬷轻轻扯下她的衣角,陶灼华慌忙立起身来,往前迎了几步。苏梓琴笑语吟吟,轻轻开口唤道:“jiejie,我与你引见太子殿下。”陶灼华便跪倒在一旁的泥金小路上,恭敬地拜了下去:“民女陶夕颜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请起”,李隆寿态度十分可亲,弯腰下去虚扶了一把,认真说道:“你是姑母的女儿、梓琴的jiejie,咱们便是一家人,不必那般客气。”陶灼华腼腆而笑,搭着茯苓的手立起来,再退到一旁,又恭敬地说道:“多谢太子殿下。”李隆寿风姿秀朗,瞅着陶灼华一幅小家碧玉的模样,再想想长公主接她入应该的真实目的,心间有三分不忍。然而再一想若不是她,便是要苏梓琴去往大阮,对陶灼华的恻隐之心便成了空话。三个人立在梅林外头说了几句话,瞧着天色不早,苏梓琴便要告辞回府。太子身后的小珏子忙趋身向前,将一只笼子递到琥珀手上。笼子里头一只黑色短毛的小狗欢快地吠叫着,它一身短毛油亮,唯有四爪雪白,湿乎乎的鼻头,一双莹亮有神的琥珀色眼睛,瞧着十分活泼,当是李隆寿送给苏梓琴的礼物。琥珀轻轻哎呀了一声,大约有几分害怕,她屈膝行了个礼,这才勉强接过。“别怕,这狗儿最乖,不会咬人”,小珏子好心提点着,又送了一袋子风干的rou脯,仔细嘱咐着琥珀如何喂食。这只狗儿前世到是见过,却不想是李隆寿送的礼物。只要一想起小狗浮在水面那无辜又害怕的神情,陶灼华心间便是一阵难过。她克制着自己转过眼睛,装做并不对小狗多感兴趣的样子,淡然垂下了眸子。苏梓琴却是开心地拿了块rou脯,递到笼子里喂那只小黑狗,又偏首问李隆寿道:“可曾取了名字?”“不曾”,李隆寿好脾气地笑着,目光缱绻地望着苏梓琴说道:“我得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