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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宋云澜摇头,“自从田英儿死后,我便再没有见过她,又怎么会知道她的下落呢?”“那就是有人故意借着这个名头来栽赃陷害!哼,阴险小人,若是教我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定要将他大卸八块泄愤!”宗书行把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尤其是被钉在墙上的许无竟,那是他头号怀疑对象。陷害徐叔夜,谁是直接获益者?这里的人之中,只有许无竟与他有私仇。许无竟对谈歌发了江湖令,徐叔夜为了保护谈歌三番两次与归园庄的人起冲突,他自然嫌疑最大。众人不知,可宋云澜心里却像明镜一样。一早宾客临门的时候,他便瞧见宋天喻对赫连非异常热情。他这个大儿子助他打理生意,不涉江湖,七星连环坞的人不应由他来招待,可他却一反常态地主动攀谈,令宋云澜感到十分奇怪。如今得知来龙去脉,才总算知道这个看似谦恭温和的大儿子,竟是存了这样的一颗心。他是想借他人之手,除了徐叔夜啊。当年田梦心一家死后,宋天喻病了许久,他看着病中的儿子,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以为他不过是年少不懂事,无心之失才酿成此祸,希望他能引以为戒,好好做人,没想到,他竟是一错再错。纵使宋天喻行差踏错,宋云澜也不会当众揭穿他。一来这毕竟是他的亲儿子,而来此事若传出去,不但是七星连环坞,连带着被利用的这几派都会对宋家不满,于名声有损。只道:“此事蹊跷,各位放心,宋某必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第六十二章听闻君不顾亲临宋府,在场所有的江湖宾客哪个不想一睹这江湖神话的风华?纷纷引颈以望。徐叔夜是君不顾的弟子,孟进之看向那个被人群簇拥的身影,神情中有难掩的失落。江湖人抬举他,称他是少年英才,遇上了徐叔夜,才知什么是相形见绌。也难怪,谈歌会喜欢他了。虽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君不顾光临,宋府于情于理都要留人招待的。君不顾不喜这些虚礼,也不爱凑这热闹,他此来原只为了向那女娃娃问些事情。“对了。”君不顾停下步子,沉默的半晌,终是朝徐叔夜道:“我让你查的事情,就此作罢吧。”这段日子,他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他这一生,做过两件错事,一是在竹林中救下了澹台月致使师父身故,寒山派分崩离析。二是一夜荒唐,毁了田英儿的一生。错已铸下,追悔无益。就算找到了田梦心又如何,告诉她,他是如何犯了师徒大忌,然后将她母亲逐出师门的吗?田英儿纵然有错,但若非他对她太过纵容,又岂会给她机会在茶水里下药?说到底,出了这等丑事,自己难辞其咎。本来让徐叔夜找田英儿是想着自己已到暮年,便是有千般怨恨,也该放下了。当年之事,他始终缺田英儿一句抱歉。如今田英儿已死,他的出现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还不如就此作罢,让这一切在自己这里归于黄土。“师父?”徐叔夜不解,君不顾却不愿再说,只道:“将那个东西给我吧。”那方丝帕,是他在自己当年的一件衣服里发现的,是田英儿偷偷留下的,他托祁芳捎给了徐叔夜。师父的性子,徐叔夜很清楚,于是也不再多言,将袖中那方绣工拙劣的连理枝丝帕递了过去。“等一下!”君不顾与徐叔夜正欲离开时,一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是纪十五。“前辈,我能看看你手中的东西吗?”纪十五神情紧张,又有些难以置信。纪十五如今已经开始接手君子门,这次便是代表君子门来给宋府贺寿,程松雪见他有异,也跟了过来。纪十五怔愣着,将自己怀中的那方丝帕取了出来,“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前辈,认识我母亲?”君不顾接过帕子比了比,果然是一对,连生疏的针脚都一模一样。“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君不顾看着这个年轻的后生,问道。“我母亲姓孟,叫孟欣。”孟欣,梦心,田梦心。原来,徐叔夜要找的人一直就在身边。“那你母亲现在在哪里?”纪十五的眼神黯了黯,“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说罢,又问道:“前辈与我母亲是什么关系?”纪十五的脑海里有一种糟糕的想法,因为他是母亲与别的男人的孩子,所以父亲才会一怒之下杀了她然后自戕,如今君不顾手中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帕子,他很难不往那个方向想。“我……”君不顾看他并不知情的样子,不愿意这样的丑事破坏了他如今的生活,道:“这块帕子,是你外祖母的,而你的外祖母,是我的徒弟。”外祖母?纪十五小时候似乎听母亲提起过。母亲说,外祖母一生刚烈,宁折不弯,为了所爱之人,即便被千万人唾骂也在所不惜。但是他当时年纪太小,根本没仔细听母亲的那些叙说,所以对于那个外祖母,纪十五一无所知。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答案,纪十五深深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他一无所知的亲爹正在书房里教训另一个儿子。“跪下!”宋云澜背着手,看宋天喻乖乖跪下。“你可知,我为何要你跪?”“儿子不知。”宋天喻目视前方,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你!”宋云澜强忍着怒意,指着这个平日里温温顺顺的大儿子道:“你不知,我来告诉你!你故意与赫连非攀谈,引他去后院,他有伤在身又对你没有防备,所以你把他推入水井栽赃嫁祸给徐公子对不对?你算好时间,特意派人去隔壁院子打扫,又假借赏菊之名带着那帮掌门在附近,为的就是在下人们发现之时好第一时间赶到借他们的手杀人对不对?那日你在门外听到徐公子问田梦心之事,担心你当年害她全家的事情败露,所以要杀人灭口对不对!”宋云澜每说一句,声音便严厉一分。说到这里,宋天喻才抬起头,露出宋云澜从未见过的怨恨的神情,“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他轻笑一声,“是,是我干的。我就是要他们全家都不得好死!田梦心要死,他的儿子一样要死!怎么?你心疼了?心疼你跟别的女人生的那个杂种?!”听到这里,书房里间的宋天敬有些懵了。他本是为了取消婚约来跟宋云澜做最后谈判的,如果宋云澜不答应,他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没想到却意外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印象中,大哥一直这个家里最温和的一个人,即便是对待下人,也总是和颜悦色的。他虽然身体不好,不能习武,但文采学识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一直是父亲的左膀右臂。今天的这番话,感觉就像是从另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一样,让他觉得无比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