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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德亚摩斯人口稀少,我发现旅馆的价格跟出租的空房子的价格差不多,而我又需要在这里工作一个月,几番犹豫之下,我还是签了一个月的短租。疗养院本就在郊区,我找了市区和疗养院直线距离中间的一个空房子住了下来,这样既方便工作,也方便生活。 工作的第一天,一个护工带我熟悉工作环境。她是一个年纪跟我mama差不多大亚裔,个子比较矮小,说话的速度也很快。她带我从大门进去,很详细地给我介绍各功能区的位置和用途,我简略地画了一张草图,她一边说我一边记,等转到医疗区的时候,我意外地遇到了一个熟人。 她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色裙子,坐在轮椅上,头发看起来凌乱又干枯,脸色也不太好,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护士,扶着一个挂着吊瓶的铁架子,推着她往前走。 “切斯特夫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道。 “你认识她?”捷丽娜——也就是那个护工问我。 我点点头,解释道:“她是我的邻居......是不是家里还有两个儿子?” “她确实有两个儿子。”捷丽娜唏嘘道:“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啊。丈夫出轨,孩子也不来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那她的家里人呢?” “她哪里还有家里人?”捷丽娜跟我八卦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她本来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舞者,父母出了意外去世了,后来她跟一个有钱人结婚,怀孕的时候小三找上门,她气得早产了,刚出月子就跟那个人离婚了,还得了很严重的产后抑郁。” “那个人啊,跟她抢孩子,他们打了一年多的官司,最后啊那个男人以虐待儿童的罪名起诉她,最后拿到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她败诉之后抑郁症就更加严重了,最后被送到这个疗养院里,一住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她前夫怎么知道她虐待小孩的?” “她本来就疯疯癫癫的,据说她前夫一直在sao扰她,精神有问题的人养不好孩子的,说不定她真的对小孩做了什么呢?谁知道呢?” 捷丽娜一副同情的模样,语气却全然是一副局外人的样子,“对了,她之前出去过一次,后来又回来了,她的一个儿子也住了进来,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啧,就跟天使一样,可惜遗传了他的mama,精神也不太正常。” 我意识到她在说谁,是塞西,他也住进了这家疗养院里。 “是吗?那她的儿子又怎么了?”我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个我就不知道啦,她儿子看起来很正常,也不需要护工额外的照顾,是整个疗养院最正常的病人了。他喜欢看书,经常到阅览室去,很多病人都喜欢去阅览室。”捷丽娜开始了她的碎碎念,“我们这里啊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精神病院,关的都是有一定危险性的病人,所以说你在这里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带着我一直逛到了中午,然后带我去食堂吃饭。我已经知道自己的工作任务了——翻译一些文件,以及充当病人和护工之间的翻译,工作整体来说都算轻松,我只要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就好。 捷丽娜说第一天我没有工作,让我随意转转,于是我就去了阅览室。 疗养院的阅览室装修得非常温馨,橘色的沙发整齐地排列在一起,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三三两两地坐着,都很认真地在看书。 有几个人注意到了我,我被他们看得有点发毛,就在我硬着头皮往前走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说:“你认识塞西吗?” “什么——”我错愕地看着他,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脸上长着一些雀斑,蓝色眼睛,很瘦,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嘿,她就是塞西常常说起的那个人。”他指着我说道,一时间整个阅览室的人都看向了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犹疑地看着他,慢慢地后退,有点想要离开这里。 “巴尔,你打扰大伙儿看书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不满地说道,“塞西那个人说什么你都相信?” “嘿,他说他能逃出去,结果真的出去了不是吗?” 阅览室里的人突然都激动了起来,“他确实逃走了,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没错,没错!该死的,早知道我就跟他打好关系了,说不定他还能带我一个!”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捷丽娜会说这里是精神病院。 他们的情绪太狂热了,直到保安听到动静过来维持秩序他们才安静下来。巴尔趁乱把我拉到了外面,我试着挣脱他,但是他的手劲大得很,我觉得我有必要去学习一下拳击,不然连这么瘦弱的男人我都抵抗不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你,塞西给我看过你的画像,你同画上的一模一样。” “他怎么会有我的画像?” “当然是他自己画的!伙计,我觉得他喜欢你,他跟我说想跑出去找你,于是跟我说了一个计划,我觉得他的计划很完美,我就帮他逃出去了!他有没有跟你告白?你接受了吗?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他连珠炮似的说着话,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你说你帮他逃出去了?怎么做到的?” “听起来很简单,也很简陋的一个计划。” 他把我拉到了楼梯下面的角落里,那里有一个存放清洁工具的房间,对我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有东西要拿给你。” 他兴冲冲地冲上了楼,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傻透了,我应该立刻从这里走开,为什么要听他说什么就做什么?被一个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地拉走,真是太奇怪了! 就在我想走的时候,他突然从上面的楼梯间隙中探出头,“哦,你走了吗?”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头说道:“什么?不,没有,我没有走。 ” “那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是个疯子而不想搭理我!” 他又兴冲冲地跑走了,我挑起眉,心想他对自己的定义还挺准确的。 我只能等他,还好他并没有让我等太久,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这里有他自己的一些东西......画像和书籍,还有他送给我用来打发时间的小玩具。我想让你跟他说一下送点别的过来,这是他答应过我的。” “所以......他是怎么跑走的?”我试探地问道。 巴尔耸了耸肩膀,“简单来讲,他敲晕了我的护工,然后我们演了一场戏,上了救护车之后,他就从医院很顺利地跑走了。你要知道,那家伙比我还会骗人!” 这个计划......听起来很简单但是暴露的风险也很大,事情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他还在继续说话,“他送了我一些我没见过的小东西,还说等他出去了会给我送别的过来,可是都一个多月了他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把我的好兄弟介绍给了他......” “不好意思!”我忍不住打断他,“我其实跟塞西不熟悉,或许你可以去找别人——” “你跟他不熟?怎么可能?你们都上过床——” “他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跟你说了?难道他觉得强迫一个女人很自豪吗?” 我一下子就被激怒了,烦躁地打断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想要离开。他立刻就意识到我生气了,连忙扔下盒子拦到我的身前,一叠声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哦你等一下,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等下次我见到他一定要狠狠地打他一顿!” 他拦着我离开,我用力地将他一推,“算了吧!你甚至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楼梯间很狭窄,他往那一站就彻底挡住了我所有的去路。我踢了地上的箱子一脚,里面的东西都散了出来,我看到那些裱好的画框,都是一些水彩画和素描画,上面画的都是我,我忍不住退开一步,皱起眉。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连忙蹲下去收拾地上的那些东西,解释道:“他画了很多你的画像,几乎每天都在画,所以我才会认识你。但是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额,我是说......”他抱着盒子站起来,露出一个笑容,“作为赔偿,我会在你还在这里工作的时候照看你。听着,在德亚摩斯,你不能相信任何人,甚至今天在超市里打工给你扫码的收银员,有可能第二天你就会看到他出现在通缉名单上面。你听懂了吗?”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虽然并不相信他的话,但是我还是点点头。“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当然。”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挡住了我的去路,“其实我给塞西介绍了一个......额.....不过我想他不会这么做,但愿——我是说,如果你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可以来找我,我能帮你甄别哪个是坏人哪个是好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跟一只无害的羔羊一样,处境非常危险。” “你说我不能相信任何人,但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反问他。 “因为......”他卡了一下壳,一时间被我问住了。 我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不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