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终结因你而起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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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再次醒来时,眼中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熟悉,殿中飘着汤药的气味,耳边回荡着姚元昭和大臣们交流的声音,仿佛刚刚的闹剧都是他的一场梦魇。 “父亲!”姚元昭回头瞥见了皇帝已经醒来,她赶紧跪到了床边,握着皇帝的手,眼底都是担忧。 “陛下!”慕容洵也赶紧上前,关切地看着皇帝。 “我这是怎的了……”皇帝想坐起身,但全身都没有力气,只能无力地躺着,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 “父亲是魇着了,太医开了安心宁神的汤药,儿子为父亲喂下后,父亲终于好过来了。”姚元昭就像个害怕失去亲人的孩子,侧过头,轻轻枕在了皇帝有些凉的手心上。 姚元昭身体温暖切实的触感,让皇帝放下了心,方才果然是噩梦,他太害怕自己死去的兄弟来索命了,以致于看谁都是仇人。 “刚刚吓着你了吗?”皇帝满怀愧疚,他疯起来竟然连是非都分不清了,真是罪孽深重。 姚元昭轻轻摇头:“我只心疼父亲,竟痛苦至此。” “我已经好多了,没吓着你就好。”皇帝见儿子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松了口气,那时看到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他已经无法区分现实和梦魇了吗? “陛下好生歇息,一会再服一帖药便能安眠。”慕容洵眼中满是悲痛,一起长大的好友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皇帝想起了王琦,他的意识断在见到王琦端药来的那刻,他扫了一圈,并没有见到王琦的身影便问道:“王琦呢,我记得他端着药进来的。” “……”慕容洵哽住了,他悄悄看了一眼同样低着头不言语的姚元昭,心中更是难过。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皇帝见他们两个都跟哑巴了一样,他察觉到了异样。 “父亲……王公公他失去了意识……”姚元昭硬着头皮开口了,她只说了结果,没有解释缘由。 “什么?”皇帝的眉头都拧了起来,他将手臂搭在额头上,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 “陛下还是安心歇息吧,王公公那里有小太监照料。”慕容洵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能叫皇帝保重自己。 “说,王琦怎么了?是我伤的吗?”皇帝握紧了拳头用他最大的力气捶在床上,却发出了绵软无力的沉闷声。 “此事与陛下无关,王公公只是不慎摔伤了头,当时殿内的宫人们及时叫了太医,现在只是暂时昏迷,暂无大碍。”慕容洵还在替皇帝开脱。 “不许死,朕以天子的身份命令他,不许死。”皇帝咬紧了后槽牙,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几十年,他最看重的人十不存一,他已经经不住失去了。 “正因如此,父亲才要保重身体,太医说王公公是挂念父亲,劳累所致,不消几时便能醒来,若是醒来看到父亲因为自己伤了身,王公公必然会更加愧疚。”姚元昭以退为进,劝皇帝快些歇息。 “你说的是,他也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几个浪头了。”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起码为了还在挂念自己的人,他也要好好活下去。 姚元昭和慕容洵交换了眼神,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好让皇帝能安静入睡。 “殿下也要保重。”慕容洵对姚元昭的感情复杂,他向姚元昭郑重行礼后,转身行走在长长的行宫驰道边,背影满是落寞和孤寂。 姚元昭注视着慕容洵的身影,直至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背过身朝着太监们的值房走去。 “王公公。”姚元昭从一个小太监手中接过迷香的解药,朝王琦鼻中扇了扇,只见他眼珠在眼皮底下转动了一会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一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姚元昭,王琦一口气横亘在嗓子里,惊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惊恐地向后缩去,不敢靠近姚元昭。 “公公竟这般畏惧我吗?我怎的说也是公公看着长大的。”姚元昭对王琦的反应不以为意,她斜靠在床边,用捕捉猎物的眼神观察着他。 “你!狼子野心!陛下若是知晓了,定会将你和你那个妖女剥皮抽筋,挫骨扬灰!”王琦被姚元昭盯得心里直发毛,他指着姚元昭的鼻尖怒骂给自己壮胆。 姚元昭笑了一下,手掌抚摸着腰间的玉佩,随后说出了让王琦无比绝望的话:“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已经疯了,他疯癫之际打破了你的头,幸亏我到的及时救下了你。” “你这贼子竟颠倒是非!”王琦没想到姚元昭做的竟这么绝。 “王公公也就逞口舌之快了,不过我想让你见见你的主子,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姚元昭轻描淡写地说着令人惊骇的事,她话音刚落身边就出现了几个鬼魅一样的小太监,他们掰开了王琦的嘴,往里面灌了一小瓶药水。 “呵……唔!”药水刚一入口,王琦就觉得一股灼热的铁水烫着他的喉咙,不过几个呼吸,他就无法再发声了。 “走吧,别叫他等急了。”姚元昭起身向外走去,几个小太监将王琦抬上准备好的担架朝着皇帝的寝殿走去。 ———————— 皇帝睡得不甚安稳,梦里他仍旧能看到死在自己刀下的兄弟,他们瞪着猩红的双眼,咒骂着他,诅咒他绝对不会善终,他又羞又怒,举起长刀就往他们身上胡乱戳去。 “陛下,陛下。”清冽的女声将皇帝从梦魇中拉了出来,皇帝猛地睁开眼,身上已被冷汗浸得湿透了。 “是你啊,稚月呢?”皇帝的视线模糊,却仍能分辨呼唤他的人是颜钟玉,他费劲得抬起头,寻找自己儿子的身影。 “殿下正带着王公公赶来。”颜钟玉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濒死的皇帝,她不过是在药里加了一味曼陀罗,就叫这个千古一帝凄凉至此,不知他是否想过废太子也曾如此痛苦挣扎过,这也算是她为罗刹鬼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稚月……”皇帝听到姚元昭的动向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父亲唤我吗?”姚元昭握住了皇帝冰冷的手。 “你来了……”皇帝感受着姚元昭温暖的体温,缓缓睁开了眼,就在他看到姚元昭的同时,也看到了一旁满眼通红血丝,用仇恨的目光怒视姚元昭的王琦。 皇帝再怎么精神失常,也能捕捉到里面的不对劲,他看向姚元昭的眼神从温情变成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后是不停流动的杀意。 “你!那些不是梦!”皇帝反应了过来,他的声音震颤带着凶恶的愤怒。 “从来都不是。”姚元昭仍然握着皇帝的手,带着平日里标准的微笑。 “为何?!我亲手将你抚养长大,就连你的同胞兄弟都无这般待遇,你为何羽翼丰满后就如此心狠手辣?!”皇帝无法相信,自己养大的儿子竟然藏了如此深的祸心,他连番质问姚元昭,随后目光又落到了紧挨着姚元昭站立的颜钟玉。 “是你蛊惑了我的儿子!”皇帝怒视着颜钟玉,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身上。 “你问我为何,那我就原原本本告诉你。”姚元昭第一次动了,她起身将颜钟玉护在身后,不让皇帝继续仇视自己心爱的女人。 “你说你抚养我长大,可从我记事起,你便有意无意忽视我,我现在还记得,你和姚清总是会去抱元嘉跟她说话,而我只能在一边看你们,那时只有钟玉会陪我,母亲死前叫我要讨好你,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我一直小心看你的脸色说话做事,仰仗你活下去,之后元嘉也随母亲去了,我的身边便只剩下钟玉。”姚元昭缓缓地将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不……”皇帝刚想反驳姚元昭的话就被她打断了。 “先别急着撇清自己,从我很小的时候,姚清就会殴打辱骂我,你是皇帝,这皇宫虽大,却也不会有你不知道的事,你明知道我遭受着什么,你却对此视而不见,只因为你偏爱他,而我只是个畸形的怪胎,弱小懦弱,就算死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或许你还会庆幸我这个怪物终于不再是你的拖累了。”姚元昭说起自己的过去,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但她的心中的火焰翻腾不熄。 “我为了活下去做了很多违背本心的事,你知道那些药有多苦吗?我不信你不知晓我在做什么,在喝什么,你只会高兴我终于选择了对的那条路。”姚元昭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捏紧了拳头,颜钟玉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将姚元昭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强迫自己和你挑选的女人圆房成婚,证明自己有男性的生育能力,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你最满意的方向发展,可我却由衷地厌恶这样的自己。”姚元昭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这些事我都可以忍,但你唯独不该羞辱她,我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另一个人,我本可以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要能与她相守至死便好,若非你昨日疯癫失言,我还不知是你与姚清从中作梗。”姚元昭的嘴脸扯起了一丝嘲讽的笑,若非触碰到了她的逆鳞,她也不会对皇帝和姚清起杀心。 “你这个孽障!为了一个女人,竟敢诋毁你的君父!”皇帝被姚元昭一席话说得怒从心中起,在他眼中姚元昭一直都扮演了一个完美继承人的形象,没想到一切都是为了颜钟玉在隐忍蛰伏。 “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不错你是皇帝,你是我们父亲,可你也是我痛苦的源泉。”姚元昭停顿了一下,随后俯身到皇帝跟前,嘴角上扬,声音如同深渊中爬出的修罗:“正如你所言,我就是孽障,是你犯下的罪孽的化身。” “别过来!别过来!你是来索命的恶鬼!你们都盼着朕死!朕是皇帝!是天子!”一时间,皇帝眼中,姚元昭的脸变幻成了他死去的兄弟,和被他斩杀的政敌的脸,他们不停地嘲笑他。 “是,你是天子,但很快就不是了。”姚元昭话音刚落,一群宫人便一拥而上将陷入癫狂的皇帝死死摁在了床上。 “放肆!你个无父无君的孽障!我就该传位给吴王!”皇帝不停地咒骂姚元昭,早知道他就该让姚清做太子。 “既然你提到了姚清,我觉得得跟你说一下,你的好儿子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我将他关在了大明宫的地窖,每日受虫蚁啃噬,千刀万剐,万劫不复。”姚元昭微笑着向皇帝讲述姚清的惨状。 “你个孽障!我咒你此生都活在痛苦中!不得好死!”皇帝不停挣扎,恨不得将姚元昭身上的rou都咬下来。 “父亲啊,我的父亲,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活在你刚刚说的诅咒里。”姚元昭听到皇帝的咒骂笑出了声,然后重新坐在了皇帝身边。 颜钟玉从自己的暗袋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姚元昭,姚元昭熟练地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药粉加进了皇帝的汤药中,汤匙搅匀,她微笑着一勺又一勺灌进了被压得无法动弹的皇帝的嘴里。 直到整碗药都灌了进去,皇帝渐渐地不再挣扎,他双目无神,呆呆地躺在床上,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床幔,像个被抽走魂魄的人偶,与此同时刺鼻的臭味从皇帝身下散发了出来。 “唔!”王琦在一旁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死命挣扎想要从担架上下来。 “放了他。”颜钟玉轻飘飘一句话,就让那些小太监瞬间收回了手,她冷眼看着王琦翻倒在地,一点点爬向失去神智的皇帝。 “王公公感念陛下隆恩,不顾身有重疾,仍侍奉床前,最终力竭而死,此等主仆深情,实在叫人动容。”颜钟玉看着王琦在皇帝床前一遍遍重重叩头试图唤醒皇帝,缓缓开了口,那些小太监一拥而上,将毒药塞进了王琦的口中,不多时,王琦便气绝而亡。 “走吧。”姚元昭擦拭干净皇帝嘴角沾到的汤药,替他盖好了被子后,起身牵起了颜钟玉的手向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