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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竹马10(逢生玉)

    

深情竹马10(逢生玉)



    两家结亲已成定局。徐秋氏常年在外,见到女儿的时间并不多。有些话,本来应该留到她成婚时候说,但徐秋氏怕自己到时未必能赶得及。

    也不是什么新奇的话,都是些老生常谈。与许多传统的母亲一样,反复嘱咐待嫁的女儿:不要觉得能嫁给心上人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在夫家与在娘家不同,女人还是得温良恭俭让才能过得好。

    面对徐秋氏“我都是为你好”的态度,周怀璧点头称“是”,心中对此不置可否。她发觉徐家人与徐小舟之间的相处存在很大问题。

    徐立认为徐小舟想和罗桑乾成亲,于是进宫求皇帝赐婚;徐代容认为徐小舟受了委屈,于是上寻花楼为她抱不平;徐秋氏认为徐小舟如愿以偿,于是告诫她不可得意忘形。

    全是“他们认为”。就像现实生活中很多关心孩子的长辈,我觉得你冷所以我给你添衣,我觉得你饿所以我给你加饭。

    长期以来,“一方输出,一方接纳”的单一相处模式使得他们习惯性地替徐小舟考虑,而忽略了最重要的徐小舟本身的感受。

    以至于,徐小舟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们谁也不清楚,包括周怀璧在内。或许徐小舟也曾尝试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又或许她一直在说,只是没有人听。

    周怀璧在镇国寺住了足足一月,人间四月芳菲已尽。入城时,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晋王楚睿。

    班和之事并未如众人想象中的被皇帝高举轻放。出乎意料地,皇帝对楚睿的处理称得上“残忍”——对晋王楚睿施以鞭刑一百,行刑结束立即前往封地,无诏不得回京,并请左侍郎一家观刑。

    此令一出,群臣议论纷纷。这不光是要楚睿的命,这简直是要把皇家颜面放在地上踩。

    这处理方案,是由皇帝最宠爱的侄女儿南阳郡主提出来的。

    求救信变成了催命符。楚睿怎么也不会料到,他的好姑姑南阳郡主会将夺命的绳索套到他的脖子上,而他的好爷爷会吊紧这夺命索。

    左侍郎一家就在旁边观刑,怒目圆睁,看着趾高气昂的楚睿如何被打得奄奄一息。晋王府上下得到命令,早早收拾好行李候在宫门口,只等楚睿受刑结束。

    重伤上路,楚睿必死无疑。然而,楚睿到底还是皇帝偏宠多年的孙子。在楚睿被人抬出宫之前,皇帝将贴身佩戴多年的“逢生玉”赐给了楚睿。

    逢生玉,贵重程度仅次于传国玉玺,传闻能令人死而复活绝处逢生。

    传闻源于十四年前。

    元嘉二十年春,西南地动,凝州暴雨。当时皇帝缠绵病榻一年有余,群臣御医束手无策。各地灾情突发,皇帝心力交瘁。为稳固民心,皇帝欲往太庙为万民祈福。

    刚出殿门,皇帝便昏倒在地,昏迷半日后醒来,已错过祈福最佳时辰。皇帝长叹一声,道:“天示遣,降疚于躬,药石无功,弥留斯迫。”随后下令,命人着手修建皇陵。

    京郊一户人家,家有一子名唤曾敏,年十四,天生痴傻口不能言。皇帝征民修建皇陵的命令刚刚下达,曾敏便消失不见。

    曾敏失踪数日,被找回时,虽然衣衫褴褛形容狼狈,但痴傻之症已然痊愈,就连不能说话的毛病也好了。

    曾敏摊开紧握的双手,手上是一块圆形白玉。再开口,他竟说自己是活佛转世,为救苍生而来。不待曾家老小细问,转身出门,进宫献玉。

    皇帝得了玉,贴身把玩半月,不仅病全然好了,灾情治理也卓有成效。此玉无名,皇帝因玉得生,故赐名“逢生”,取绝处逢生之意。

    皇帝问曾敏要何赏赐,曾敏道,不求赏赐,只为苍生。皇帝心中感动,于是下旨,在京郊建镇国寺,另加封曾敏为“佛子”,任镇国寺下一任住持。

    往后十四年间,盛朝上下,由皇族到平民,人人信佛拜佛。全国寺庙增至千座,僧侣增至数十万人。

    人人都说,皇帝能将逢生玉赐给晋王,对这个孙子的偏爱可见一斑。但,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逢生玉对晋王来说,到底是福气还是灾殃,周怀璧觉得,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听着翠微一路打听来的八卦进了府,接着又听翠微对罗桑乾的吐槽:这么一台热闹的大戏,罗桑乾作为晋王的亲表弟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沉湎于寻花楼的温柔乡,可见其无情。

    皇室宗亲之间感情冷漠不足为奇,楚睿与罗桑乾狐朋狗友而已,更谈不上兄弟义气。周怀璧淡笑不语。她有种预感,罗桑乾很快会再次上门。

    果不其然,次日,罗家的帖子便送到了周怀璧手里。钗凤阁新出了批首饰,罗桑乾不知她喜欢哪款,故而邀她同去。

    两人约在钗凤阁见面。到了约定的日子,周怀璧一袭柿色罗裙聘聘袅袅地走进钗凤阁的大堂。立马有眼尖的伙计迎上来。

    周怀璧环视一圈,不见罗桑乾人影。小伙计人机灵,眼珠一转,问她,小姐可是约了朋友?身后的翠微上前半步说,应罗潮生罗衙内之约。

    钗凤阁有两层,正中是矩形花厅。花厅南面是大堂,大堂与东西北三面连通,出售胭脂水粉衣裳首饰。顾客若嫌一楼吵闹,可由小厮带领,从花厅四角的楼梯上二楼包厢。

    大堂与花厅一门之隔,罗桑乾正带着一众仆役坐在门边晒太阳。闻声,罗桑乾隔着门板懒洋洋探出半张脸。看清来人,罗桑乾挑了下眉,胸中了然。

    他这段时间都躲在寻花楼。昨日他娘让人传话,说要他陪着逛街。他在钗凤阁等了一早上也不现半个人影,合着他要陪的另有其人。

    做人父母的,平时再看别人家小孩处处顺眼,若把人当作儿媳女婿的备选,自然有诸多挑剔。可他娘对待徐小舟,赐婚前后差别之大仿佛两个人。

    罗桑乾大概能猜到原因。他的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展开折扇挡住刺眼的阳光,也掩盖住眸底沉沉情绪。

    周怀璧缓步行至罗桑乾面前。罗桑乾的排场一如既往的大。两个仆役给他当椅子,一个仆役给他当脚凳,身边还站着十几个仆役。

    每天带这么多人出门是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欠揍吗?周怀璧腹诽。余光扫过男人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周怀璧隐约察觉出几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