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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样(上)

    璀璨星空点缀下的宴会厅觥筹交错。自助式餐桌一碟碟精致摆盘山珍海错,琳琅满目的冷餐甜品与酒水区也三五分布着人言笑晏晏,舞池区域情调优雅的钢琴曲迷醉而动人,晚宴已近末尾。

    临窗景一侧明亮大厅,侍应生盛着托盘走近,曲惊意微颔首着礼貌致意,取上一支香槟,她回眸,见着身旁人招展的动作,无奈笑了下,她执香槟杯的手腕斜出,同宁瑾之捏来的红酒杯轻轻一碰,酒液摇动,羽觞婉转而悠扬“叮”地声——

    女人撩低睫,唇饮一口。

    公司研发的一款创新药成功获批上市,也适逢部门这段时期负责的项目圆满收尾,这会儿就也正是庆功晚宴了。宁瑾之嘛,医院与公司是有相关合作的,上周科室也收到了邀请函,左右也没事儿,她人就来了。

    红酒杯盏在宁瑾之掌间轻晃,她曲指叩住高脚杯挺,眼光自一旁的女人指根上到脸鼻眉毛是略略地瞧了个遍,“欸……”她轻叹了声。“果然有小年轻滋润着就是不一样啊。”

    曲惊意朝她不解看来,她努努下巴颏儿,“瞧瞧……”

    “这不就是通身儿的顾盼生辉,一笑百媚么。”宁瑾之慨声嗟叹道。

    曲惊意明白了。女人微抿唇咳了声,指尖抵住香槟杯盏,嗔她一眼,“讲的什么话。”

    宁瑾之眉翘唇弯是止不住要笑,“哼哼……”她看一看故作矜持女人举杯又抿一口酒,把目光轻飘飘往那去处一掠,她潋滟眼尾下压,心内已放肆笑了。微饮香槟的女人那乌软发丝隐映下的耳根愈烫红。

    而因着话又想到那一位,逐渐地,曲惊意眉眼也蕴情。

    “嗳……”见她这模样,可叫宁瑾之瞧不过去了,“可行了啊你。”她嗔怪道,“少讨人嫌怨了。”

    曲惊意眼眸轻掀,朝她一看,端的是逸态绰约,情韵旖旎。女人唇微弯,“你也可以谈恋爱去啊。”

    声线是低柔盈缓,讲的话是忒惹人烦。宁瑾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哼笑了声,女人睨她:“我可没你那福气,哪儿有娇娇meimei给我谈啊。”

    曲惊意唇边一笑。把腕倾往寻她杯轻地一碰,女人眉眼盈盈,半吟醽醁。

    低地笑骂了句,眼皮子轻抬,宁瑾之右手举着波尔多杯,也酌了口酒。

    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聊着工作上的事情,一直到宁瑾之那随意流览宴会厅的目光朝楼梯边一瞟,女人语段停滞。“……怎么了?”

    曲惊意随她的目光看去。

    旋转扶梯上着一袭香槟流光色渐变鱼尾晚礼服的女孩正笑着跑下,裙身摇曳,衣香鬓影中,她投入方走近理石地台上左臂挽一件外套,松风水月似地无奈何微笑而缦立女人。

    搭入女人臂弯的女孩眉眼娇丽,亲亲热热地亲她脸颊,末了又是一笑。女人承了那亲昵,屈指挽了挽女孩耳鬓,又掐一掐她耳尖,女孩娇笑着勾她皓腕讨饶,女人破颜指节曲起轻叩她一个爆栗。

    那女孩……好像是,曲惊意眨一眨睫,集团的……小千金。

    她转眸,宁瑾之眼光流转,投回视线,也与她相觑,女人笑意恬然,“没事。只是突然明白了……”

    “什么?”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驯服玫瑰。”

    曲惊意讶然,下意识又看了看那女孩,眼光询问着,她就是……

    宁瑾之笑了一笑。

    那厢女人正低颈把合身的西服外套展开搭进女孩身上,女孩笑靥陶然去同她牵手,已要离开。

    曲惊意手指微抬抚了下女人的肩膀。宁瑾之目瞧着女孩与身旁人亲热依偎朝宴厅外离去,她眼光转回,同曲惊意微笑着摇了摇头,女人扬腕,酌下杯底最后一点红酒。

    轩敞厅廊上那娇妍明媚女孩同女人已相携离开。

    轻言安慰两句,知晓宁瑾之这人并不需过甚的宽解,寻个话头将题带过,曲惊意又同她谈论了些彼此之间琐事。

    一直到她衣兜里手机微信消息提示响了声,她拿出看一眼,曲惊意笑了起来。

    一见她这样,宁瑾之就明白了。女人眉眼轻佻,瞧着曲惊意打着手机低眸微笑回复,“这么荡漾呢。”她取笑着,“和我们枝枝说什么呢?”

    回复过消息,把手机收回衣兜,曲惊意莞尔,“枝枝到楼下了,在等我。”应言很是柔软。

    好哇,宁瑾之咬了咬牙,这下子是真情实意地觉着眼热羡慕了。她看一看眉目嫣然女人,忿忿地蹙起目来睖她,“哟,谈了恋爱这么了不起呢,还要人亲自来接。”可是阴阳怪气地。

    曲惊意春颜骀荡,言语软款,“她也刚好从学校过来,一起回家。”

    “哼嗯……行了行了。”

    宁瑾之作态似地摆一摆手,故作嫌怨地:“赶紧地吧你,别叫我们枝枝久等了。”

    女人展着笑,碰了碰她肩,“先走啦。”

    “嗯嗯。”宁瑾之点头,“去吧去吧。”

    曲惊意与她话别,转身,行了几步,忽又想到什么,步履停住,回眸,“你是……”女人柔言征询,“开车来的?”

    宁瑾之都不知要说什么好了,这时候还cao着她的心呐。她不禁哑然失笑,扬了扬手,“放心啦,我叫代驾。”

    “和枝枝路上也注意安全。”

    知晓了,曲惊意眉目盈盈地朝她略一颔首,转去了身。

    宁瑾之望一望女人离开的轻快身影,她低头笑了下。招招手又从侍应生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霞多丽,女人微晃着腕,指尖抵住白葡萄酒杯。

    她眼光又看了看空寥的旋转扶梯那边。女人眼皮轻撩,莞颜一笑,见着了人,再喝一杯,她也走了。

    ……

    同部门负责人打过招呼,曲惊意走出晚宴会厅。

    她等待电梯,又禁不住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女人点开微信,点进置顶那小猫头像,她面色温柔地瞧着女孩的头像和两人的聊天记录,指尖滑上滑下地瞧了好几秒,她唇边一笑,点开对话框,轻敲着,“枝枝,jiejie这就下去啦。”

    发送后,少顷,这边就收到了女孩回应,“jiejie,好的。”

    曲惊意眉眼愈弯。她又看了看头像上那可爱小猫,别枝已换回了好久好久,她那时候抱着别枝亲一亲她,温言问她很喜欢这只卡通猫咪么。别枝微一抿唇,搂紧她颈,柔热的脸庞埋低她颈窝,轻声地应。

    曲惊意也回搂住她,立时煞是心软也煞是心动地,她抚揉着女孩嫩软微烫的耳尖,想:枝枝……是真的无言地就对她表白了很久很久。

    在治疗室内试着绘画疗法后,那要放置下的画本子上被女孩又随意勾绘出一只小猫,她瞧见,说着可爱,女孩扬眸望一望她,抿唇浅笑。用手绘板又照本绘了那张憨态可掬的猫咪插画。收藏着,直至第二年春,女孩用那猫咪换作了头像,借住到了她的家里。

    她那时并没意识到,见着女孩新换的头像似乎有一些眼熟,略一回思,就忆起了,只是微笑一提,女孩抬眸轻望着她,有顷,也只是宁谧地露出笑窝,应言,因为觉得可爱。

    所以说,那潺湲漫淌的情意早已悄然无声地洇润了她,很久很久了。

    曲惊意抚了抚头像那只酣睡的可人小猫,温柔一笑,她将手机屏熄回,电梯抵达,她左手插入外衣衣兜,进电梯,摁键,电梯轿门缓缓闭拢,电梯运行,她仰眸,瞧着电梯数字楼显。

    电梯厢内玫瑰金的镜面隐约映出女人绰约典雅身姿,她脸庞微扬着笑。缓慢看到天花顶的镜壁,曲惊意指尖轻轻地泛起热来,她今晚,有简单地,做了造型,别枝,还没有看过呢,她咬了下唇,面容愈丽。

    随着“叮”地一声,电梯抵达一楼。从电梯里走出,她走过酒店华靡的长廊,走过中空挑高的明亮大堂,到旋转门前,她步履平缓,推开,走入,她踏入一场鲜亮夜色。

    一步一步踏下台阶时,酒店入口广场的中央,曲惊意看着那环池星泉水景一旁,半垂着眼眸看着脚尖水影安宁伫候的……女孩,她忽然,又一下心动。扑通,扑通,她听到自己心动声音,曲惊意脸颊微热着,她望着女孩,慢朝着水景环池轻步靠近……

    星池氛围灯光下,她着一袭珍珠白挂脖露肩缎面晚礼服,外搭一件西服外衣,乌软卷长发敛于颈后,白皙粉润耳上戴一对宝石耳钉。裙服腰身褶裥柔美而得宜,随着A形裙摆法绣花纹曳漾于女人脚踝,她踏步走近,别枝抬起眸。“枝枝……”

    女孩澄净的眸中倒映出她的形影。睫梢轻颤,“jiejie……”女孩唇畔显上微笑,含情款款。

    曲惊意眼眸眨着,她又不禁微笑唤了声,“枝枝。”

    别枝也轻轻地望着她,她还没发觉,女孩背于身后的右手缓慢扬出,她低眸,女孩指间握着一支卡布奇诺,她心上蓦地一栗颤。

    “jiejie……”别枝颊边笑窝抿出,女孩伸指,将那支玫瑰递向了她。

    她轻轻地看着女孩眼睛,手指展出,从女孩右手接过那一支精致温柔的丝绒质感裸粉玫瑰,“谢谢。”她羞赧微一抿唇,极轻柔道。

    “来的时候,路边看到,有人在卖花。”声音柔软地。

    别枝眼眸温软清亮地注视她,她指尖蜷紧轻握住那支玫瑰,“嗯……”她温柔颔首,与女孩相看,“谢谢,jiejie很喜欢。”

    别枝微笑起来。

    曲惊意眨一眨睫,也笑起来。她又看了看指间接过的玫瑰,微一思索,她手指覆到玫瑰花茎,指尖微用力,将花茎折断一截,把折断的那截子绿枝花梗收进衣兜,她又从西服衣兜中摸出一只一字鱼尾夹来。

    女人微微低头,右手握着那支玫瑰别入左边耳鬓,然后用鱼尾夹别住插入柔润发丝间的花茎。

    轻挽一下发丝,触到耳边复古裸粉玫瑰,她将抬起手指放下。微微弯身,两手背往身后,她抬眸,瞧向女孩,咬抿一下唇珠,“好看嘛?”含一点羞涩,和期待地。

    盛开的微向外卷的玫瑰簪于女人耳鬓,优雅而浪漫甜柔暗香浮动,女人面颊含情。

    别枝一直注视着女人,听着女人询问,她眨了眨眼睫,而后,走近一步,两步。

    别枝穿着一双水蓝色的帆布鞋,白色系带,棉柔的中筒袜。女孩慢步靠近,靠得近了,别枝踮起脚尖,一秒,两秒,三秒,之后——

    环池喷泉水瀑与音乐忽然也一下亮了。

    照亮了女人红热脸颊,与卡布玫瑰之下,那发烫耳根被予上的一枚湿濡温软的热吻。

    “——嗯。”别枝回答。

    ……

    暮夏的夜晚仍浪漫,软风拂拂,天边滚着星辰和云彩,华灯热闹繁丽。

    牵着女孩,曲惊意同她沿着路街慢步。

    时间还没有那么晚,两个人于是打算牵手走一段之后再叫车。知道免不了喝酒,她来的时候就没有开车,而别枝……别枝还没有驾照呢,也不能开车载她啊,曲惊意抚摩女孩温热指背,不由微笑。

    依偎在她身侧的别枝感觉到,转眸清和望她,她笑一笑,“明天,想要去哪里同jiejie约会啊?”

    别枝于是也笑。想了想,可是摇一摇头,迟声地,“不……知道。”但是,女孩指根轻柔嵌紧她,颊边笑窝甜润,软语添上句,“都好的。”

    她勾一勾女孩鼻尖,唇畔微笑一直是显漾着的。她替女孩想了想,“那我们明天去林姨那里,好不好?林姨她们又研究出一席新宴,前两天也说让我们去尝一尝呢。”

    “嗯。”女孩微笑点一点头。

    曲惊意笑着掠了下女孩额发,两人仍然慢步缓行。

    经过商街一家便利店时,见着那门前意趣,她们停住脚步。曲惊意同女孩牵手,两个人站那儿目瞧便利店门口趴玩的一只猫咪,和围着猫咪,三五个年轻人半蹲着逗猫的可爱情景。

    那猫咪着实可爱,应当是只英短蓝白,她们瞧了一会儿,曲惊意低过眸看仍认真注视女孩。

    她抚一抚女孩指尖,女孩眼光转回,望她。她微笑询道:“喜欢小猫嘛,喜欢的话,我们去救助站领养一只?”

    别枝点一点头,顿了顿,又摇了摇头。曲惊意稍一寻思,就分晓了。有些喜欢,但是……

    曲惊意想了一想,她们现在,的确还不合适去领养宠物。

    这几年,她和别枝,都是要很忙的。别枝现在是博三,有许多科研任务,论文的压力也很大,而她嘛,事业也正是在发展期。欸……一想到整日忙来忙去的工作,她就要头痛,她轻叹一下,带一点苦恼地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退休呢。

    她转眸又看了看身边好甜柔的女孩,她眨了眨睫,唔,还是要认真工作呀,她笑,因为要养她家的枝枝啊。

    别枝不觉她的心想,只是看到她笑,所以也笑。

    女孩望着她,又软声征询,“jiejie是想养么?”

    曲惊意摇一摇头。之前在家时候,mama对小猫携带的过敏原过敏,所以家里就没有养过宠物,工作之后,她也动过养一只猫猫或狗狗的念头,只不过那时比较忙,担心照顾不好,最终也就没养,而现在,忙得更是有过之无不及了。

    但是,也没有关系。因为……

    她看一看女孩,微笑,想:她已经有一只小猫啦。

    别枝看着女人笑颜,又看一看门口那蛄蛹来去的黏人小猫,女孩眨了眨睫,若有所思。

    “回家嘛?”女人微笑询问,从外衣兜里拿出手机,预备叫车。

    别枝看回她,也笑着点一点头,“嗯。”

    鬓边别一支卡布奇诺玫瑰的女人同女孩走往街角路灯下。

    她们牵手,等车,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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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篇也许要晚一天。

    久等,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