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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星期六的下午五点半,林然骑着车来到Tennessee酒吧,这是家清吧,她每个周六都在这里兼职负责晚场,已经做了一年之久,而平常她偶尔去做英语家教,不过这都是些和她专业毫不相干的工作。门口的挂牌正翻到休息中。林然开门走进去,门上的铃铛叮啷叮啷的响,引得蹲在地上倒腾音响设备的经理起身看向她。

    “林然来啦,今天有live band客人多,又要辛苦你们了。”经理在一旁调试着音响设备,每周六日晚上都有乐队现场演出,这也是这家酒吧的一大招牌。

    “哪有,应该的。” 林然笑笑,走上二楼。最里面那间包间传来阵阵电吉他和贝斯的声音,听起来乐队正在排练。她进到员工更衣室内,锁好门,穿戴好统一的围裙,把记事本儿和笔放在围裙的兜里,又从包里拿出一小瓶香水对着内衣喷了几下,香味淡淡的不会熏人。整理好这些,林然走下楼,跟经理一起擦起桌子来。

    林然一边擦桌子一边往擦干净的桌子上摆烟灰缸,其他几个服务生也陆续来齐,换好工作服搬椅子擦地,人一多干起活确实方便不少。六点半,林然和往常一样拿好小本和笔揣在围裙里,到店外门口把牌子翻到营业中那面,怀里抱着一叠酒水单放在门口的桌上,像每个周末一样等待营业。

    “经理去二楼盯乐队了,luke今天请假,所以只有lily,你还有我。经理让你跟我去后街面包房那把今天订的餐包搬过来。”小赵拿着车钥匙从楼上下来。

    “好,那莉莉你帮我在门口看一下,我估计得半个小时之后回来了。”林然从后门出去,也不忘交代到,“记得看起来不到20岁的一定要查证件!”。

    “好嘞林然姐。”王莉莉是两周前因为之前的女服务生走了临时应聘的新人,大学休息时间来做兼职的,对比其他人互叫英文名,她更爱让大家用中文名叫她。

    从面包房搬货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室内的灯光已经颇有氛围,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烟草混合着酒精的气味。乐队此刻正演奏着Pink Floyd的经典歌曲,林然搬着箱子进了后厨,刚出来,莉莉正焦急地寻找着她。

    “林然姐,你终于回来了。有个看起来没到年龄的男生要点酒,就在10号桌,我说要看身份证他说没有,经理去包间招待人了,你帮我问一下他吧。”莉莉焦急的拉着林然的胳膊,“不过看起来好帅的,不会是什么我不认识的明星吧。”莉莉说着,林然往那边望了望,酒吧的氛围灯下什么也看不清,林然只得拍拍莉莉的肩膀让她放心。

    整理好围裙,走到挨着窗户最边上那桌,桌边坐着一个明显打扮很年轻的男生,一身有点浮夸的奢饰品牌衣服,头发也做了造型,正看着窗户外面发呆。

    “您好,因为相关规定,您需要出示可以证明年龄的证件才能点酒。如果不能提供,只能选择不含酒精的饮料。”林然语气温和的说道。

    “哦,明明旁边那几桌都没有人问。”一直看着窗外发呆的男人突然转过头,眼神接触到林然的那一刻便直勾勾的盯着林然。

    “是这样的,之前咱们店有未成年买酒这个例子被整改过,我们也是怕万一。”林然好脾气的说着,顺便指了指身旁墙上写着禁止向未成年售卖酒水的牌子。

    “原来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年轻吗?”男生微微笑了笑,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邵逸,男,23岁。

    林然确认无误,很不好意思的按对方要求点了单,顺便送了对方一小杯特调让他尝。

    这一下就从七点半忙活到晚上十一点半,不曾休息的忙碌让林然暂时忘记了那点尴尬的小插曲,中途莉莉跑过来跟她激动地说那个帅哥有个美女女朋友,搞得其他几个男员工都去服务了一下凑了个热闹。“Liya,lily,你们可以下班啦,辛苦了。”经理走进吧台内说道。这家酒吧的夜场从晚上十二点到夜里两点,老板人很好,定下规矩夜场都是男服务生,女服务生都在晚场结束就回家了。林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和莉莉起身上到二楼员工间换衣服。

    “林然姐,我得去赶车了,先走啦。”莉莉火速脱下围裙,背着包跑了出去。

    “好。”林然安慰着,把衣服整理好,脱掉的围裙叠好放进洗衣桶里等保洁来统一清洗。

    林然拿着手提袋走出员工间,每次下班她都会在这里缓一会儿,顺便放松一下双腿,好让自己力气骑车回家。二楼是包间和无烟区,又因为只有一楼有live band的关系此时空了不少位置,包间也有一半都黑着灯开着门。林然走进走廊角落的包间里,关上门坐在沙发上大脑放空,持续几个小时遭受着乐队和各种嘈杂声的耳朵此刻终于得到缓解,林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几声闷哼在隔壁响起。林然本来放松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刚刚她走过来的时候,隔壁虽说是关着门的,能是门的上半是玻璃,能看到里面是黑着灯的。林然控制不住的联想到各种灵异事件,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紧接着壮着胆子起身出了包间。隔壁房间的门确实是关的,灯也还是一样黑着。但此时里面却有些不一样的声响,林然慢慢的走进,贴在门上。门里传来几声男人压抑的喘息,掺杂着女人呜咽的哭声。确认了不是灵异事件,林然松了口气,她大概猜到了房间里正在发生着什么。林然慢慢移动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轻轻的关上,关上灯接着坐在沙发上。虽然偷听人家的隐私并不好,但是一靠在沙发上,这声音就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声音结束了。紧接着,隔壁的房门被推开,两个脚步声正越走越远。确认脚步声听不到了,林然躲在黑处拉开门,怕不保险只好先悄悄探出头往外看。走廊里,一个男生正搂抱着一个女生。女生背对着林然的方向,穿着一条紧身包臀裙。男生正贴着女生耳边说着什么,此时眼神一抬正好对上林然。林然吓了一跳,赶紧把头缩了回去。这男生是被查证件的那个,林然回想了一下,叫...邵逸。倒真是没想到刚刚那声音会是这位兄弟跟自己女朋友,不过之前还有客人在厕所,弄的被客人投诉厕所地上到处都是手纸,林然对这种事倒是有点了解。

    林然确认走廊那两个人都走了以后,默默拎着包走过走廊下楼,刚到楼梯口,邵逸就站在台阶上。林然见还是碰上了,只好硬着头皮下楼。

    “等一下。”邵逸喊住她,比刚才跟她说话时低沉很多。这里没有别人,林然只好回头,她感觉自己的脸正以极快的速度变红变烫。

    “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听到,我只是上来休息。你们在隔壁又没开灯,我以为闹鬼了..."林然赶紧道歉,她可不想惹上麻烦。

    “嗯...”邵逸似乎也僵了一下,紧接着扶了下头。“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们老板平常都不来吗?”

    “除非有大的生意,一般他都是随机哪个周末来看看,不过我确实没怎么见过他。”林然也是一愣,既然对方不为难自己,那便什么都好。

    “好。”邵逸点点头,“谢谢你。”随后先一步下了楼梯,搂着站在门口等他的女朋友出了门。

    林然下楼,从后门出去,骑上车回了家。她喜欢快入夏的夜晚,骑着车吹风的感觉。速度不快,风不扎脸还很舒爽。骑了一路回到家,林然洗了头洗了澡,瘫在床上听音乐。虽然她很享受一个人的时光,但是身边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每天都是孤身一人难免还是有难受的时候。林然划着手机消息,看着有段时间没联系过的父亲发来了消息:林然,我和你姜阿姨明天一早的机票,不会回来了。钱我会照常给你,不用担心,好好生活。”林然看着屏幕,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心里却还是像堵住了一样。

    “对哦,我差点忘了。”听着歌,林然好似没事儿人一样说着,闭上眼睛,眼泪却涌出眼角流到脸侧。

    林然还不记事的时候,她mama就不在了。上初一的时候,父亲也娶了新老婆。虽然他们对她并不坏,可林然能看出她是碍于她父亲假装维系着。父亲从没亏待她,但自从结婚后就对她慢慢疏远了,生活费从亲手给她变成给她办了一张她自己的银行卡,除了里面存好的数额外,每个月还打一笔数不小的数字进去。从此之后,无论是节日生日还是庆祝或者生病,祝福关心都变成了打钱。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每次一有事,林然的手机短信就会提醒又到账了多少钱。存着存着,这笔数字就从能买几个电子产品,到能买车,甚至能买房了。林然也理解,一考上大学就搬离了原来的城市,她自己租了个小公寓,方便出行还好收拾。离开家后她每个月仍然能收到到账的短信,到现在她二十二了。虽然林然从不刻意节省,但存款是越攒越多。林然倒是该吃吃该花花,她心里也没什么负担,甚至还有丝莫名的痛快。也多亏她爸,林然很小就意识到没有谁一定是谁的这个说法,就连你亲爸都是这个道理。林然也谈过几次恋爱,但她讨厌这种把握不住的感觉。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像个变态,当对方愿意把一切都交给她的时候,她又想把对方甩掉,就像对待自己玩腻了的玩具一样。林然倒是挺喜欢上床的,毕竟除了爽没别的,但如果谈恋爱只剩下上床那就跟约炮不是没区别吗。林然很矛盾,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听着音乐,林然舒了口气,闭上眼跟着哼起来。

    “I remember when i first noticed that you liked me back

    We were sitting down in a restaurnat waiting for the check...”

    “Kristen come right back

    I,ve been waiting for you to slip back in bed

    when you light the candl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