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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热闹,越看热闹越不嫌事儿大,越是事儿大,看热闹的越热闹,天桥这玩儿的人本来就多,有人这一吆喝,呼啦啦全都围了过去。有几个人从高良姜边上冲了过去,她手一松,让那半瞎给溜了,连算命摊子都没收。“嘿,这孙子跑得跟兔子似的。”高良姜不明白半瞎怎么怕她怕成那样,照说两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结,下次可得逮住了好好问问。前面的路被人群堵上了,没法往“竹编张”摊子上去,看着日头还早,不如也去凑凑热闹,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要不家里老人说呢,没事儿别瞎凑热闹,尤其是人命官司。高良姜这一凑,还真凑出热闹来了。人太多了,挨挨挤挤的,高良姜虽个子高,也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她三两步一蹿,踩上了大饭馆夺魁楼门口的石狮子头,站得高望得远,伸长了脖子往前看,好家伙,一地的血!血泊中间躺了个女人,边上围了一圈指指点点的人。那女人应该是从这夺魁楼最上面跳下来,死透了,砸得像个破布袋子。看她的衣着打扮也不差,一身光亮的旗袍,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可要真是闺阁中的女子,怎么会在这里呢?围观群众都是大惑不解,这时候有认出死尸身份的人喊了出来:“哎,这不是八大胡同的玉楼春吗?”有几个八大胡同的常客挤上前去,辨认一番,纷纷点头,真是真是,真是玉楼春,可惜了(liǎo)啊,这么一个绝色的佳人,都没尝过呢,怎么就死了?摇头叹息,围观的老少爷们也都跟着摇头叹息,好像自己也真去过八大胡同消费一样。八大胡同就在天桥往北不多点儿,一会儿玉楼春“家里”就有人来了,围观的老百姓还等着看一场哭戏呢,结果那几个“大茶壶”把人弄门板上,抬着一溜烟就跑了,一句话都没多说。人群渐渐就散了,高良姜看到那抬门板的四个人里头,有一个是尾子。尾子以前常来店里打酒喝,这事儿不愁问不到,她跳下石狮子也走了,往天桥下卖灯笼的那家去。只是奇怪,一等二等的妓.女,一般都在八大胡同,天桥这儿只有些不入流的暗.娼,那玉楼春姑娘看着可像是有名的角色,怎么会死在这儿呢?挑了俩大红的灯笼回去,进了屋,和尚盯着她看却不说话。高良姜被他看得发毛,心说难道被他看出爷我女扮男装的小秘密了?难道这和尚要蓄发还俗,娶爷不成?被自个儿的想法寒到,她打了个冷战,搬梯子把俩灯笼挂了上去,点亮了。和尚取了两粒佛珠,低声念了两句,将那俩佛珠分别挂在了灯笼上,灯笼里的火“忽”地旺了,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门口这俩灯笼显得格外明亮喜庆。高良姜拍拍手,叫好。和尚盯着她看,皱着眉,问:“还没开业呢,你咋背了个客人上门?”语气里很是疑惑不解。作者有话要说: 1.六字真言颂:嗡(ong)嘛(ma)呢(ni)呗(bei)咪(mei)吽(hong),心情不宁时,诵读有凝神静气的作用。2.大茶壶:南方叫龟公,北方叫大茶壶。恢复日更,明天见。特别感谢:又是手榴弹又是地雷的,多过意不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6章自来和尚5和尚问怎么背了个客人上门?小掌柜的顿时就觉得背上沉了,寒毛竖了:“佛、佛爷,你开玩笑呢?你开玩笑是不是?”边说边努力地笑,没敢回头。和尚上前拍灰似的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口中念念有词:“去,去,往你该去的地方去,这儿不是你一个新鬼消费得起的,走走走。”边说边张开手,轰鸡似的,不知把什么轰走了。这就算是驱鬼除妖了?这和尚别是装神弄鬼,故意吓唬她。“佛爷,你赶它做什么?出家人好心肠,您不超度了它,送它一程?”和尚白了她一眼:“杀鸡焉用宰牛刀?自有黑白无常领了它去。”他进屋坐下了,高良姜追在后面问,和尚,给我讲讲是个什么客人?你怎么就知道它是个新鬼?“血糊糊的,连个障眼法都不会使,你说是不是新鬼?”和尚又问,“怎么你就那么吃香呢,妖魔鬼怪都爱你,粘着你,说说,你今儿个是去了义庄还是去了菜市口,怎么回事儿?”说着给她倒了一杯茶。高良姜坐下来,一口把茶喝光了,一边示意和尚再倒,一边把今天在天桥见到的事,跟和尚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和尚一拍大腿,道:“对!虽说一身的血污,但那身段、那装扮能瞧出来,绝不是普普通通的小姐!”高良姜一拍和尚的大腿,道:“到底是佛爷,一双佛眼,洞悉世界。”既然没有祸事临门,两人也就没把这件事往心上放。这时候的北京城里,哪天不死人?新鬼烦冤旧鬼哭,平常事。况且,今晚高家饭馆恢复营业,一会儿客人上门了,有的忙呢。小掌柜的在外面收拾桌椅,和尚换了一身厨子的打扮,去厨房收拾菜品。有些菜要提前洗净,有的rou要提前炖上。就比如说鲍鱼,难道是海里捞上来,煮上一个时辰就行了?不是,这种菜要提前两天跟厨子就订下,为什么?不说别的,就光是煮鲍鱼的清汤,那就得用上好的瘦rou、排骨、山鸡炖上十二个时辰,炖得浓汤成了清澈干净的清汤,拿这个汤去吊鲍鱼的味道。把这样的鲍鱼放特质的竹笼里蒸,三个时辰后端上桌,鲜香扑鼻,满桌没有一个不咽口水的。当然,今晚不做这道。自从高金祥逝世以后,高家饭馆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曾经是要提前三天预定包厢,如今门可罗雀。不过,好在地段好,灯笼挂上,大门大开,总有客人来的。这不,到了半夜,终于来客人了。“小高掌柜,嘿,小高掌柜你醒醒,你开门做生意,怎么还睡着了?”高良姜趴桌子上都睡迷糊了,被人一拍肩膀,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睁着眼睛一看,有个模模糊糊人影,揉揉眼睛再看,是门口这条街上打更的冯三叔。冯三冻得够呛,鼻涕都要出来了,“小高掌柜,来一碗汤面,这天儿太冷了,得喝一碗你家的汤面,我冯三才能活过来。”冯三在这条街打了多少年的更,就在高家饭馆吃了多少年的汤面。这汤面本来就不值几个钱,以前冯三要给钱,高金祥就让他别给,说啊,冯三你打更挣两个钱儿不容易,家里还有个重病的媳妇儿,开销大。我开饭馆的,还缺这一碗面钱不成?你别给,给了的话,下次街上见了,我老高都不跟你打招呼。冯三哪儿过意得去。老高掌柜说,我还有事儿求你呢,饭馆容易招贼,贼半夜三更来,谁招架得住?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