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晚冬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要去哪儿,城外的乱坟岗子。

去看看含姝,顺便在瞧一眼那个凉亭。



马车吱吱呀呀地出了城,外面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天已经大暖了,乱坟岗的味道更难闻了,尸体的腐臭、路人留下的屎尿味、醉酒后呕吐物的酸臭……无不挑衅着人的忍耐力。

偶尔有一两只野猫尖叫着跑过,它们趴在死狗身上搜刮rou吃,看到有人来,竟也不躲,反而浑身的毛都竖起来,露出尖牙,朝来人吱哇吱哇地惨叫。

沈晚冬一手提着食盒,另一手提着裙子,低着头看路,小心翼翼地跟在曹马夫后头。

曹马夫出来的时候特意拿了把长剑,他打着灯笼走在头里,并不回头,恭敬地说了声:小姐留神,别被石头绊倒了。

听了这话,沈晚冬一愣,不久前也有人给她说了类似的话。那个人约她出来,可她却去了侯府,恐怕,他应该生气了,早都拂袖回去了吧。

也是,谁会干等她这种女人。

其实她也不晓得为何一定要在这深更半夜出来,或许见见含姝,然后躺在那个凉亭的长凳上睡,应该就能睡着吧。

“咦?”曹马夫忽然发出声疑惑之声,他踮着脚尖朝前看了看,随后回头,皱着眉对沈晚冬道:“前面的凉亭有灯亮着,仿佛有人。小姐,属下担心……”

“有,有人?”

沈晚冬惊诧极了,她轻捂住口,赶忙朝前跑了几步,看着远处的那座摇曳着微光的小凉亭,嘴角不自觉勾起抹笑,眉间的抑郁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他,竟然在姝色深处等着。

第49章夜深姝色

沈晚冬抿唇偷笑,她将食盒放在地上,从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拿出个胭脂盒,用小指蘸了些抹在唇上,剩余则的在掌心揉开,轻推在两颊。在做完这事后,沈晚冬莞尔一笑,问站在跟前的曹马夫:

“我看起来怎样?好看么?”

曹马夫忙点头,却不敢看这活色生香的美人一眼。

沈晚冬不理会这男人,提起食盒朝凉亭走去。

这个凉亭挺破,位于乱坟岗子的边上,跟前又是密林,白天倒还好,官道上往来的行人时常来此地歇脚,可每当入了夜,如女鬼哭似得猫叫、野狗啃食骨头的咯咯声,风吹过野草枯叶胡飒飒声,再加上偶尔出现的幽幽鬼火,无不挑衅着人的恐惧极限。

所以,这个地方到了晚上,连鬼都不愿来。

沈晚冬走近后发现,凉亭里有两个男人。

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粗脖子红鼻子,是那天夜里朝她头吐口水的蛮横将官;另一个身量高大,剑眉星目,样貌相当英俊,正是荣明海。

这两人席地而坐,中间摆了个棋盘,棋盘跟前是一盏罩了纱的宫灯,一盘醋泡花生米,一盘凉拌猪口条,三壶歪倒的空酒瓶,瞧着二人在此地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这两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已经快要收尾的棋盘,丝毫不为任何人和事所打扰。

“侯爷,您已经连输给末将九局了,投子认输吧。”

“老梁,咱们这把赌局还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妄谈输赢。”

荣明海今儿穿了身枣红色的长袍,脚蹬玄色牛皮小短靴,突出的喉结显示着浓郁的男人味,也不知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他的身子有些微微晃动,此时紧紧蹙着眉,一手托腮,另一手的两指夹了枚黑子,思虑了良久,刚要落子却发现不妥,又收回手,接着观察棋局,看了会儿,摇头叹了口气,似要认输。

忽然,这男人耳朵微动了下,轻扭过头,看了眼从远处缓缓走来的那抹香影,唇角勾起抹笑意,直接将黑子按到棋盘中,别有深意地挑眉一笑:“她来了,所以,我赢了。”

原来他们的棋局,在赌她会不会来。

沈晚冬愣了下神,恍惚间,她看见那个叫老梁的矮胖将官笑着起身,健步朝她走来,十分放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笑着点头,忽然单膝下跪,抱拳朗声道:

“当日在唐府,末将还以为姑娘是个薄情无义之人,气愤之下就朝姑娘吐了口水,而今姑娘来了,末将向侯爷认输。末将愿赌服输,向姑娘致歉,日后姑娘若有需要,末将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你起来吧。”

沈晚冬干笑了下,想要去扶这男人,可又不太想碰他,于是屈膝虚福了一礼,不再说什么客套话,径直走进凉亭。

她也不知这会儿该和荣明海说什么,便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吃食一一取出来,摆在长凳上,不过是一盘凉拌羊白肠、一盘爆炒肚丝、一叠桂花酥,再一壶陈年花雕,都是他爱吃的。

将筷子布好后,她坐在长凳的一边,低头不语。

她瞧见那姓梁的将官吹着口哨,相当识趣地朝着曹马夫勾勾手指,两人你推我搡地去远处“欣赏夜景”。

等凉亭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等周围静的只能听见夜风的声音时,荣明海轻咳了声,默默坐到吃食的另一端,他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夹着吃了几口,随后翻起两个杯子,满了酒,一杯自己拿着,另一杯递给沈晚冬。

“好久没见了,先贺喜姑娘找到至亲,真心的。”说罢这话,荣明海仰头饮尽,他眼中似乎闪过丝落寞,可很快又恢复往日的冷漠平静。

“多谢侯爷,但妾身不怎么开心,反而有些遗憾。”沈晚冬将酒洒在地上,垂眸,似乎有千千心事,可终究一句话都没再说。

遗憾什么?或许是当日没有上了那辆扎了彩帛的车吧。

荣明海装作没听懂,眼里的笑意颇浓,他给两只杯子再次满上酒,有意无意说道:“在唐府还住的惯么?唐督主这么多年来孤家寡人一个,忽然多了个侄女,想来对你很好吧。”

沈晚冬苦笑了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并不说话。

“怎么了?”荣明海发现女人的神情不太对,忙问:“他对你不好?”

沈晚冬摇摇头,从荣明海手中抢过酒壶,咕咚咕咚连咽了好几口酒,谁知被呛到,弯着腰直咳嗽。忽然,她感觉有只温暖的大手在拍打她的背,轻抚着,最后按上,很暖,也很有力量。

“可能要适应小叔的脾气秉性,需要些时间吧。”沈晚冬不痛不痒地说了这句话。

“一般人与他无法生活。”荣明海说的很直接,冷笑道:“他多疑,除了自己不信任任何人,妄图算计摆弄他的人,好像最后没几个会死的很舒服。”许是发觉到女人的身子有些颤抖,荣明海叹了口气,语气变柔,道:“冬子,我有份礼物送你。”

沈晚冬深呼吸了口气,暗道:荣明海当真了解他的死对头唐令。看来那天夜里留了些情面,果然没有做错。

沈晚冬慢慢坐直了身子,轻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