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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先行回到府里,齐圳早已禀报宋大夫人前来的事。他想了想,脚步一转,往内院去。齐圳给他打着灯笼照着路,目光一直注视着脚下:“三爷,那个宋夫人离开后回了潘家,潘家大老爷今晚请陈大人到风意楼。”“陈大人?陈同济?”“是。”潘明做东请陈同济?“陈同济去了?”“据传回来的消息,确实是去了。”徐砚嗤笑。陈同济还真是放得下身段,居然应酬潘明那鼠胆之辈,为了救名声要不择手段吗?到现在还打小姑娘的主意?潘明能让他应邀,除了打着与宋家有姻亲关系,还真让人想不到有什么可能。“你让人散播小丫头与陈家退亲那天,是另作装扮,掩人耳目去的。”前头就是暮思院了,徐砚步伐加快,吩咐着。齐圳一愣,连已跟上问:“不瞒着了?现在陈家还捂着被退亲的事。”“不必为他们再捂着了,揭出来,他才没有办法再打主意。记住小丫头是受累的那方,要对外说是陈家逢高踩低,主动退的亲,断了他们再想补救的路。”“可风声一出去,陈家势必要怀疑是我们......”徐砚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坚决地道:“中途有个吃了亏的潘家和宋大夫人,这事本来就已经不保密。”齐圳明白了,是要想办法把事情扯到宋潘两家身上,让这两家得罪陈家。有点棘手,可有潘家那向来只会败事的潘明在,倒也是有突破口的。说着,暮思院已经在跟前,徐砚伸手拿过灯笼:“你去吧。”自己往院子去。来到门口,守门的婆子正要落锁,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吓一跳:“三老爷?”徐砚往院子里看了眼,上房的灯已经熄了,廊下的灯笼正迎着夜风轻轻打着转儿,树影摇曳。小丫头已经睡了?是回来得有些晚。他就朝一脸紧张地婆子说:“没事,锁好院门。”婆子忙应喏,目送他孤单的身影渐行渐远。等见不人了,守门婆子这才缩回到院里,落上锁,再三思索还是寻到上房去。今天值夜的是绿裳,她见着讨好笑着说:“刚才三老爷过来了,估计是见着姑娘屋里熄了灯,什么话也没有留又走了。”绿裳瞥了眼静悄悄的屋子,压低声说:“我知道了,晚上值夜警醒些。”婆子笑吟吟保证着,这才回去当差。初宁一夜好眠,连梦都没有,清晨醒来觉得整个人都十分轻快。昨天晚上回来连续写了近二十个大字,烛火晃得她眼酸,一躺下就睡着了。梳洗的时候,绿裳要和汐楠换班,趁这个空将徐砚昨夜来过的事儿禀一声。初宁吃惊,杏眸眨了眨,还留在睫毛的水珠晶莹,一双眼眸水润清澈。“徐三叔那么晚还过来,肯定是有事。”她说罢催促道,“派人给厨房说一声,我的早饭送到结庐居去,我们快梳妆。”徐砚今日起得早,翰林院忙碌,自然得早些出门。不想才出院门,就见到初宁提着裙摆,带着丫鬟小跑着朝自己方向。“徐三叔!”小姑娘见到他跑得更快了,裙摆翩然,面上是如同晨曦一般柔暖的笑。徐砚停下脚步,看着她跑近,疑惑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下刻就想到他昨晚去了暮思院一趟。她该不会是......特意来的吧。初宁已跑到他跟前,见他一身官袍要出门的样子,用手拍了拍胸口:“还好赶上了呢,您这就出门吗,听说您昨儿有过来,我太困睡得早了。”一脸的抱歉。徐砚垂眸,见到她跑得鼻头都出了汗,笑意霎时染满了眼眸。他伸手取出帕子,轻轻帮她擦去:“也不是很赶着出门。”小姑娘刻意过来,哪里能叫她失望而返。初宁就绽放了一个无比灿烂地笑:“那我陪徐三叔用早饭?徐三叔这个点肯定还没用。”肯定吗?徐砚失笑,还真是没有。***“走快两步!耽搁了中午吃饭的点,小心你们的皮!”离京几十里外的官道上,一行官差挥着鞭,赶着十余个带着镣铐的流放犯人。不少犯人都缩着头,也有人不服气看向坐在马拉的板车后的宋霖。他们是流放的犯人,那人也是,凭什么一路来,他都坐着车。官差见着,不屑地朝那几人冷笑:“看什么看,你要有通天之能,你也有车坐!”说罢,鞭子就挨着他们抽去。几个犯人吓得色发白,忙缩到后边,低头赶路,就怕再吃上一鞭子。宋霖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原本安静的道路从远处突然飘起一阵尘土,还有杂乱的马蹄声,引得所有人都抬头张望。很快,有一行穿着程子衣的侍卫策马上前,那马鞍上居然用了明黄色的绸缎。明黄一色,向来只有皇家人御用。来的侍卫高声喊:“前面是安成公主凤驾,你们是带着人往川府方向去的?”官差们都吃一惊。安成公主?这位离京十余年的安成公主怎么回京了?坐在板车上的宋霖目光虚虚看着前方,表情一点点冷了下去。第23章夏季的官道两旁草木繁盛,为贫瘠的荒野之地添着欣荣之景。安成公主捏着帕子站在路沿的女贞树下,她跟前的宋霖负手而立,她直勾勾盯着他看,他神色冷漠看向远处。明明是故人,气氛却无比沉闷。“一别十余年,我们都见老了。”最终还是安成公主打破沉默,视线从他经历岁月的面容上离开。即便十余年过去了,他面上被岁月添画纹路,仍旧是她记忆里那样,气质清和,像入鞘的宝剑,锋芒内敛。宋霖负在身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攥成拳:“公主殿下若无它事,就此别过。”安成公主对他的冷淡不以为然,甚至还挑了挑眉头,嘴角微微上扬:“我若说有事呢?”“请讲。”“可我又想不讲了。”宋霖耐着性子吐出两字,结果安成公主一甩帕子,从他身边越过。任性的一句话使得宋霖额间太阳xue重重地跳,根本没再多想,回身就拽住了她胳膊。“——当年走得潇洒,这个时候回来是要做什么?!”安成公主被拽得退了一步,险些要站不稳,头上钗环轻碰,发出叮咚清响。她被拽得手生疼,也不恼,瞥了眼围成人墙隔挡一切窥探的侍卫,心间只有可惜。若是让人看看堂堂宋阁老恼起来也跟毛头小子一样无礼,那该多有趣。她转身,见到他脸上的愠怒。“我不想再呆汝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