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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作对,他怎会如此待她!她不想再管父亲的事了,他要如何折腾都与她无关。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用这次的事情引起陛下的注意,再让他念及一点她的好。只要能做到这个,受再多的苦她都不害怕跪一天一夜而已,算不得什么。.六月三十当天一大早,宋楚怡起身沐浴焚香,然后在辰时抵达三清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八名道长在门外相接,而广袖博冠的天一道长背对着她立在殿内,手中握着三根高香。“皇后娘娘。”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淡淡道,“请您上前来。”她身着玄红相间的曲裾,庄重典雅,闻言款款上前,“天一道长。”他将高香递给她,“娘娘请。”敬高香有个规矩,据说普通人杀生多用右手,洗不干净,所以持香时当用左手。宋楚怡此刻便以左手接过,再恭敬地高举过头顶,长拜三次后将它插|入神龛前的香炉中。“以往太后娘娘都是在这里诵经祈福,如今皇后娘娘也一样。贫道的弟子会在外面守候,若您有什么吩咐可以传唤他们。”交代完这些,他朝宋楚怡点了点头,执着拂尘出去了。.殿内清香袅袅,宋楚怡眼眸紧闭,默念经文。她一开始还很专注,可是三四个时辰之后思绪就越来越飘散,许多被掩埋在记忆深处的往事都涌了上来。全都是和那个女人有关的。这些年她总是不愿意去回想,关于宋楚惜,她和她的一切都仿佛是加诸在她身上的耻辱烙痕,时不时隐隐作痛,让她恨不得剜去那块血rou,只为了不再瞧见她留下的印记。她还记得,年幼时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个长姐,是她七岁那年的生辰。她和哥哥是双生子,生辰自然也在一处过。虽然他们年岁还小,父母也给够了重视,除了邀请了他们各自的玩伴,居然还请了几个交好的同僚,很是热闹了番。她那天很高兴,穿着新做的藕荷色襦裙,以茶代酒给那些叔叔伯伯说吉利话。“多谢世叔来给楚怡和哥哥过生辰。世叔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楚怡真是客气。”被她敬酒的人父亲的故交,姓吴,为人最是爽朗热情,“世叔不辛苦。认真说起来,今日还是世叔的福气。我也就如今能给你贺贺寿,等你再大个两岁,世叔就是想见你也见不到了。”闺阁贵女,自然要矜持庄重,等她稍微大点,当然不可再见父兄之外的男子。这点道理她虽然小却还是明白的,是以露齿一笑,“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世叔赏脸。”旁边的人见她举止这般得体,忍不住赞道:“左相大人当真好福气,嫡长子、嫡长女竟是龙凤双生,还都这般灵秀,真是让下官羡慕得紧啊!”话音刚落,她清楚地看到母亲脸上的笑意变得有点奇怪。然而她并没有说什么,从容地夹了块兔rou给她,“尝尝这个。”“文昌君这话可说得不对。”那位吴世叔笑了起来,“楚恒确然是左相大人的嫡长子,楚怡却不是嫡长女。我记得,您的原配夫人留下的是个女儿,一直养在惠州,对不对?那才是真正的嫡长女。”母亲捏着玉觥的手一个不稳,里面清冽的酒水洒上案几,让席上的气氛瞬间凝滞。.当天晚上,她留了一个好友和自己同睡。傅母和侍女都离去之后,她小声地问道:“芷汀,为什么他们说我不是嫡长女?哥哥是嫡长子,我怎么能不是嫡长女呢?不是都说我和他只差了半个时辰么?”岳芷汀那时候才八岁,却已经学得一肚子诗书礼仪,这种问题自然难不倒她,“我听那位吴大人的意思,是说左相大人在迎娶白夫人之前还有位妻子,而那位妻子过世时留下了个女儿,所以她才是长女。”原来是父亲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高兴起来,“那她和楚悦、楚恬没什么区别啊!庶母生的孩子,跟我的身份可差远了!凭什么跟我抢嫡长女的位置!”岳芷汀在被子里摇头,“不是这样的。你那位养在惠州的jiejie不是什么庶母的孩子,她是你的嫡姐。她的身份不仅比楚悦、楚恬要高,甚至比你也要高一些。我在书上看到过,说原配嫡出和继室嫡出,世人都更看重前者。”她听不懂她后面说的话,却抓住了话里的关键。她说那个什么jiejie比她的身份要高。母亲平时总告诉她,整个煜都的贵女没有谁比她更尊贵,就连当着公主的面她也不用低头。可是现在芷汀却告诉她,那个jiejie的身份比她高。她很小声地问道:“那回头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也要给她行礼么?”就像平时楚悦、楚恬给她行礼时一样。芷汀肯定地点头,“要的。”那一刻,她简直恨死那个吴世叔了!如果没有他,她就不会知道这个事!不会知道在遥远的惠州,有个身份凌驾在她之上的jiejie,夺走她身为左相嫡长女的尊荣!当然,她更恨的还是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所谓jiejie!都怪她,才害得她现在这么难受!“我希望她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她声音低幽,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她敢来,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她赶走的!我会让她后悔!”立誓时,芷汀只当她说的是气话,她也这么认为。可是没想到多年以后,她居然真的兑现了自己的豪言。用一杯毒酒,让那个威胁到她的女人,永永远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临死前最后一刻,她一定是后悔的。.眼眸突然睁开,宋楚怡深吸口气,发现自己额头上居然满是汗水。双腿已经麻木,不知道跪了多久,她四下张望了一番,透过雪白的窗户纸判断出天已经黑了。殿门入夜时便被宫人关了起来,里面只留她一人。她觉得心跳得很快,适才的回忆让她很不舒服,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都让她不舒服。她想,她需要出去透透气。让夜风吹一下额头,就能清醒了。手扶着地面,她很慢很慢地挪动身子,确保自己不会因双腿麻木而摔倒。等她终于颤颤巍巍地站好,却又犹豫要不要出去了。她整整一个白日没有进食,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心,如果现在出去散步,哪怕只走一刻钟,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那些人还是会说她受不了辛苦,不够虔诚。这么一迟疑,她便有些茫然,立在大殿中央不知如何是好。留下来继续跪,她实在难受得紧;出去清醒头脑,她又心有不甘。简直是两难。迟迟难下决断之际,她又开始痛恨。痛恨宋楚惜。那个女人都死了那么久还不安分,居然跑出来给她找这样的麻烦!若不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