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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的瓦盆里有各种馅料,豆沙、火腿、腊rou、蛋黄......正像王氏说的,各种馅料都有。又看那一篮子的粽叶,知道赵家恐怕要包不少粽子。于是赞道:“赵三嫂家里越发体面了,那行!我就只等着端午时节吃赵三嫂家的粽子。”这位街坊的话并不是凭空来的,虽然端午节算是和元宵、中秋、元日齐名的大节日,几乎是人人都要过的。但是既然过年都有人过不起,端午节有人过不成,或者要寒酸节俭地过,那也是不稀奇的。太平巷子这种有贫有富,鱼龙混杂的地方更能看出这种差别。像赵家的邻居王婆子家就是第一等的人家,人家过节和那些官家人、大商户没什么两样。各种节礼讲究的很!赵家没有那等力量,不过也算是不错的了,算是王婆子下之下的那一等。至于比赵家差的,也是太平巷子人数最多的一等,他们也会包粽子,也会置办端午节过节东西。只不过江米不过几斤十来斤,馅料也大多俭省着来。可别小看这种小处,往往就是这种小处能看出一户人家的丰俭。不过这种人家也算是不错了,那种称几斤江米,包几个江米白粽过节,甚至于不过节的人家也好多着呢!这时候粽子也不仅仅是粽子了,还是一户人家兴旺发达的象征。带着这种愉快,赵家人全家一齐动手,二十斤的江米晚上就包完了。放到第二天早上就拿到大锅里一起煮起来。王氏一边把一串串的粽子捞起来,一边教导女儿:“这粽子包好了就快些下锅煮,煮熟了之后能存放好久呢!吃的时候就重新煮热就是了,就这一点好,格外方便!”确实是方便,之后两天,直到端午节之前的日子,家里的早饭都是拿粽子对付的。反正口味多,家里一时之间吃不腻。不过相比较口味多种多样的粽子,赵莺莺最喜欢的反而是什么都不加的白粽,或者只简单放了红豆或绿豆的那一种。然后拿这些口味朴素的粽子,或者蘸白糖,或者蘸酱油,一个甜口一个咸口,她觉得都很好。到了端午节那一日,过节并不能休息,反而更加忙碌了。一早上家里的孩子就被四处差遣,按照亲疏远近地给各处送粽子和节礼。王婆子家的节礼有很多讲究,赵家就没有了。最普通的街坊邻里就只有两个粽子。稍微近一点的多给两个,熟悉的人家则是添上一包绿豆糕。至于小三巷王家河赵贵赵福那边则更厚,一串粽子、一包绿豆糕,再加上了一瓶雄黄酒。不过王婆子家的端午节礼送来的时候还是让赵家微微惊讶的,东西不算多高贵。同样的自家的粽子一串,也有绿豆糕这种端午节常见点心。然后就是两个大西瓜,两块尺头,以及扇子、枕巾之类的小东西。都不贵,但是整整齐齐的显然是很懂礼的样子。赵家收下既不觉得有负担,又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赵吉就对王氏道:“人家能够做到如今也不只是靠着捞偏门,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光是这过节送礼我就学到了一手——富有富的送法穷有穷的送法,我去给那些布庄的大老板送礼,他们看得起的我负担不起,我负担的起的人家看不起。这时候按照王婶子的来,既不会打肿脸充胖子,那些老板看了也觉得我们是既尊重又懂礼。”这样说着他就重新整理给别人的礼,赵莺莺看到了也觉得不错——不是说王婆子送礼的手段不错,而是觉得自家爹爹不错。他并没有受过这种程度的礼节交往的教导,这时候做的不够好也不能苛责。但是他知道自己能如何改进之后就立刻做出行动,显然这已经是一个人能够成功的品格了。端午节当然是过的热热闹闹了,不只是因为这一天有好吃粽子——其实赵家在端午节之前就开始吃粽子了。最关键的是这一天有社火可以看,如果不嫌路远的话还可以出城去看赛龙舟。赵蒙倒是想去看,不过家里大人都有事,女孩子们怕热也不肯去。最终只有他一个,然后拢着一个巷子里十几个半大小子一起去看。回来之后就给大家学赛龙舟的热闹:“那龙舟的龙头有不同的颜色......不过实在是太热了,还有一条龙舟打鼓的热晕了,赛龙舟还没有开始就输了。”龙舟上除了划船的还有一个打鼓的,这个打鼓的责任重大,他负责整条船的划动的节奏。慢了不行,因为那会轻易被人超过去。快了也不行,第一那会扰乱划船手的节奏,第二前面划得快费力多,后面就没有力气了,这样是无法得到最终的胜利的。赵莺莺听的有趣,只不过想到有一个鼓手热晕过去的事情又觉得十分不妙——又是一件说最近天气热的事情了。第65章这些年不知道怎么的,气候越来越怪。冬天南方也能见到大雪已经毫不奇怪了,另外其他季节也有自己的奇异。譬如说夏季热的早热的厉害,总要旱个一两回,这也成了常态。这种事放在北方当然会引起极大的重视,但放在南方,特别是水网密布的地界,那就激不起一个小水花了。因为南边有许多河流滋润,连绵不绝的水流供给河岸两侧。即使天气再干再热,只要没到一滴雨都不下的地步,就不至于有什么灾。去年就有一场小旱灾,也是庄稼正需要水的时候天上万里无云不下一滴雨。放在北方那一定是赤地千里,但是在扬州这个地界,河里的水井里的水总不会空的。只不过田间地头麻烦一些,水位比田地还低了,进水也不能够,只能靠人力担水,或者畜力拉水。这种法子对付旱地还行,对付水田就有点不够了。所以才说去年有个小旱灾——凡是地势高的水田都糟蹋了。至于其他的田地,也比往年收成有不如。但是总的来说,至少吃饭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说发生旱灾渴死人这种事,对于扬州的男子汉和妇女那就是天方夜谭了——他们生在水窝子里,全天下旱死了,他们这里也是最后死的。赵莺莺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前些日子感觉天气热的不同寻常心中不安,那时候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于是几次想到这件事都轻轻放过,直到端午节后一日听到方婆子一句话。“天气太热了,听说北边也是这样热的。我们这边只不过是热而已,但是鲁地已经旱起来了——我几个老姐妹正打点行囊,雇上几个镖师,打算去一趟鲁地,这时候那里的丫头小子便宜。”方婆子那时候是坐稳婆的,同是三姑六婆之一自然认得交好许多的牙婆。而牙婆只在本地小打小闹是赚不了什么钱的,若是想赚个大差价,要么就是和大户人家的管事走通了人脉,这样日常做几户人家就够了